电子对抗因顺应时代潮流登上战争舞台，因契合时代需要迅速发展壮大，因紧贴时代脉搏始终走在前沿。当前，战争形态正经历深度变革，战场面貌已发生根本变化，历百年而弥新的电子对抗进入前所未有的新的发展阶段。“适者赢”不仅是生物进化的法则，更是军事斗争发展进化的铁律。电子对抗若要在激烈的进化之争中脱颖而出，必须明确自身的时代坐标，认清面临的严峻挑战，找准跃升机遇，回答“如何适应”“怎样胜出”的时代考问。
现代战争的“保护伞”“倍增器”
历经百余年对抗斗争的电子对抗，磨砺出极强的适应力和制胜力，不仅是现代战争的“保护伞”“倍增器”，更是改变战争规则，引导战局走向，乃至重塑国家安全观念的新型作战手段。
电磁攻防手段已成标配。战争实践反复证明，忽视电子对抗将会处处被动，错失良机；善用电子对抗则有助于事半功倍地主导胜局。当前，电子对抗已从诞生之初的辅助保障行动发展为不可或缺的主战支撑行动，“打头阵、贯全程”的地位深入人心。区域遮断、电子摧毁、随伴随扰等电磁领域攻防能力，成为衡量一支军队战力强弱的标准配置甚至托底手段。叙利亚战争爆发后，面对具有代差性劣势的对手，俄罗斯仍在电磁斗争领域严阵以待,动用大批先进电子对抗装备，在机场、港口等要点构筑电磁屏障，建立绝对电磁优势，来确保前线部队和作战行动的安全。实践再次证明，传统军队的标配是强大的火力和机动力，现代军队必须把电磁攻防力列入标配清单。
专属作战样式基本成型。在新一轮军事变革的驱动下，电子对抗力量集信号侦察、电子攻击、电子防护和频谱管控四大核心职能于一体，形成了较为完备的体系化侦攻防控能力，能够利用电磁空间独立实现特定作战目的，使电子对抗逐步转变为专属作战样式。近年来，纷至沓来的“频谱作战”“电磁战”等新作战概念，其核心要义都强调融合基于电磁频谱的感知、欺骗和干扰等行动，围绕电子对抗打造电磁领域独立作战样式，在作战规模和强度严格受限的条件下掌控战场优势。电子对抗由作战行动向作战样式升级，契合自身发展建设规律，顺应战争形态演变趋势，体现了电子对抗的制胜能力。
战略威慑潜质初步展现。信息时代，各类电子信息系统已成为现代化国家和军队正常运转的基石，一旦大面积失效或关键节点被毁，将会导致整个军队乃至国家难以正常运转。与此同时，以电磁脉冲攻击和高能激光攻击为代表的新概念电子对抗手段进入电磁打击“武器库”，专门针对电子设备的面毁伤和点清除能力初步形成，电子对抗的战略威慑潜质正在显现。目前，非核爆电磁脉冲弹和战略激光武器的实用化进程正在加速推进，大面积毁瘫电子设备和定点致盲敌方卫星等震慑作战构想逐步成型。基于战略级电子攻击能力的电磁威慑，准确扼住了现代社会的信息命脉，无疑将成为革命性的新型威慑方式，也将电子对抗的制胜作用提升到战略全局的高度。
“难掌控”“难协同”问题日渐凸显
电子对抗的发展历程从来都不是一片坦途。当前，面对更加先进的作战对象、更加复杂的战场环境、更加精密的协同要求，电子对抗“难掌控”“难协同”的问题日渐凸显。在新一轮进化之争中，电子对抗面临的挑战不容乐观。
电子防御技术不断升级。在电磁斗争领域，新的用频技术或设备总是优先用于提升反侦察、抗干扰能力，随后才有可能出现与之抗衡的电子对抗手段。这种客观规律，决定了电子对抗方相对频谱运用方的天然滞后性。在新兴电子信息技术推动下，通信、雷达、导航等用频设备的技术体制不断升级，已将现有电子侦察和攻击手段甩开数个“身位”。“低至零功率”设备、类噪声信号调制等先进技术，使电子对抗陷入“侦察无果”“干扰无效”的困局，导致一批传统侦扰设备面临淘汰。技术性能决定战术能力，左右作战效果，影响战争结局。先进电磁应用技术带来的技术鸿沟直接限制了电子对抗作战效能，对夺控战场制电磁权形成根本性影响。如果不能尽快实现技术赶超，攻防差距还将进一步拉大，以电子攻击降低强敌信息化作战能力的设想便难以实现。
电磁态势塑造能力欠缺。胜战之师，不仅需要因地制宜、顺应态势，还要善于掌控全局、塑造态势。电磁态势是电子对抗的具体作战环境，更是需要通过电子对抗行动加以掌控和主动塑造的对象。但传统理念主要强调对战场电磁态势的适应和利用，被动应对居多，主动塑造欠缺。然而，信息化战场的电磁态势呈现出信号密集多变、网系复杂交织、敌我界限模糊、时空转换迅速的特性，传统单点式信号侦察和干扰压制效果极易被“冲淡”，一味被动应对的电子对抗将被高度复杂的态势所“淹没”。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当前，电子对抗急需跃至电磁态势“之上”，完成从“棋子”向“棋手”的转变，在“任势”的基础上实现“造势”，主动塑造有利于夺取制电磁权乃至战场综合控制权的有利电磁态势。
联合跨域协同难度增大。电子对抗是联合作战的重要组成部分，主要着眼抢夺联合制胜先机，支援和配合其他军兵种行动，通过跨域施效体现作战效能。基于网络信息体系的联合作战力量构成更加复杂，涉及领域更加多维，行动筹划更加严密，对电子对抗跨域协同的广度、深度和精度提出了更高要求。俄格冲突中，俄军在占据绝对力量优势的条件下，因对地干扰压制与空中突防行动未能有效协调，导致数架苏-25攻击机和图-22M轰炸机在短时间内被敌方防空部队连续击落，遭受了“不应有之”的重大损失。这一事件充分说明，电子对抗能否真正融入联合、有效服务联合，关键在于协同，一旦“失协”，很可能导致严重后果。面对繁重的支援任务、精准的配合需求，电子对抗的跨域协同之路任重道远。
抓住大变革、大发展的跃升机遇
历史车轮绝不等待犹豫者、懈怠者，时代潮流只会眷顾敏锐者、奋进者。电子对抗的发展之路机遇和挑战并存，机遇始终蕴含于挑战之中。在战争形态演变、前沿技术井喷的时代背景下，电子对抗正迎来大变革、大发展的机遇期，“适者赢”的进化规律又一次将指针偏向了电子对抗。
新型战争模式迫切需求。近年来，世界各地局部冲突呈现模糊化、低烈度的趋势，两军对垒、攻城略地日渐鲜见，有限介入、控局慑战成为主流。在“混合战争”“灰区作战”等新型战争模式中，大规模兵力突击、饱和式火力打击等传统作战行动受限，而电子对抗具有施效迅捷、难以溯源、有限扰瘫的特点，无疑将成为制胜未来战争的理想选择。克里米亚危机期间，俄罗斯基于“有限军事介入”方针，投入“里尔-3”“鲍里索格列布斯克-2”等先进电子对抗装备，对移动通信、卫星导航等关键目标实施干扰压制，有效削弱了对手的战争动员和指挥控制能力，态势塑造与危机遏制效果显著。可以断言，战争模式将发生深刻变化，军队在未来战争中极有可能“戴着镣铐跳舞”，迫切需要反应速度快、使用门槛低、附带毁伤小的行动样式，电子对抗将大有用武之地。
前沿科技井喷有力助推。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的推动下，以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脉冲激光为代表的新兴技术不断涌现，不但在通信、导航、探测等领域发挥巨大作用，而且体现出愈发明显的对抗“基因”，成为信号侦察和电子攻击的全新“爆点”。近年来，认知电子战、分布式干扰、战场无线入侵、激光反导等先进技术项目，推动了电磁感知力、控制力和毁伤力的跃升，对电磁领域斗争模式产生了颠覆性影响。历史反复证明，科技革命往往是军事革命的序曲。井喷之势的技术创新为电子对抗带来了宝贵的跃升机遇。可以预见，电子信息技术“爆点”的应用转化必定引发电磁斗争领域的重大变革，智能化、蜂群化、灵巧化、高能化的电子对抗新的发展阶段即将到来。
顶层发展战略强势引领。新一轮军事变革中，在世界主要国家军队纷纷压缩规模、精简结构的大背景下，电子对抗却逆势而上，成为武装力量发展战略乃至国家安全顶层设计的重点建设领域，获得了有利的发展契机。2015年8月，美国国防部成立电子战执行委员会，在国家层面对电子战进行顶层设计与战略规划。2017年1月，美军推出全球首部电子战战略，正式将电磁频谱列为与陆海空天网并列的第六作战域，提出了电子战装备发展方向和能力生成模式，为电子战发展建设注入强大动力。对此，我们必须摒弃将电子对抗作为作战保障的落后观念，以塑造未来战争形态的历史责任，规划好电子对抗理论、装备技术、作战条令，在军事斗争实践中淬炼本领，锻造力量，主动适应新型战争模式和战场环境，抢占新时代军事斗争前沿。
作者：余大斌 黄国畅，国防科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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