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伟 李健/文
2020年1月3日凌晨，伊朗高级将领苏莱曼尼在伊拉克巴格达机场附近遭美军无人机空袭当场身亡，同时遭袭身亡的还有伊拉克人民动员组织（PMF）的二号人物穆汉迪斯。尽管到目前为止，袭击的许多细节尚待披露，但毋庸置疑的是，美国中央司令部情报局，以及在中东地区的美国军种情报组织和非军方的情报支援力量在这次袭击行动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情报体系组织架构
美国中央司令部成立于1983年1月1日，目前的责任区包括中东、非洲东北部、中亚和南亚等，共覆盖20个国家，总部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坦帕的麦克迪尔空军基地。依其网站，美国中央司令部的使命是“领导和支持与盟友和合作伙伴的军事行动，以增强地区安全和稳定，维护美国在该地区的持久利益”。其中的具体任务就包括保持在军事上对伊朗的持续压力和有效的威慑态势。
美国中央司令部主要依托其参谋部下设的八个局，即人力资源与人事局（CCJ1），情报局（CCJ2），作战局（CCJ3），后勤局（CCJ4），战略、计划和政策局（CCJ5），C4系统局（CCJ6），部队发展局（CCJ7），结构、资源和评估局（CCJ8）来领导配属到战区的任务部队完成国家最高指挥当局赋予战区司令的各项任务。其中情报局（CCJ2）是美国中央司令部中负责对国家、国防部和军事部门情报力量进行整合的指挥机构，也是战区司令对情报活动实施领导的依托。
依据美军联合出版物第JP 2-0号《联合情报》，中央司令部参谋部情报局（CCJ2）的主要职能是协助战区司令确定战略、制定行动和战役计划；为支持战区的联合和多国军事行动分配情报资源；为达成战区司令的目标，确保统一开展情报行动提供指导；将国家级情报融合到全源情报判断和评估之中，形成统一协调的战区情报态势图，并提供给国防部联合情报行动中心及下属司令部。此外，情报局的职责还包括：组织运用支援的国家情报能力；优化战区情报力量的使用；识别并整合外部情报资源等。
依据中央司令部在2015年9月发布的第CCR 10-2号条例《美国中央司令部总部组织构成与职能》规定，情报局的具体职能还包括：运行战区联合情报中心（JICCENT）；为战区的联合组成部队司令部提供情报支持；收集、分析、制作和传递与战区责任区相关的情报产品；为战区确定目标提供情报；为战区司令部和下属司令部制定情报评估、计划、项目和政策；为危机选项的预先计划和快速部署提供情报支持；借助美国国家、盟国和下属部门的情报能力来整合情报工作；为组成部队和联盟伙伴提供统一的情报态势图；管理战区的情报人员、财务资源和人力资源。
情报局由局长统一实施领导，职务通常为少将或同级别官员，可直接向战区司令报告。依据美国防部监察长2017年1月公布的文件，该局还编设文职常务副局长（CCJ2-VJ2）一名，局长不在位时可履行局长职责；分管作战的副局长（CCJ2-DJ2O）一名，该副局长通常为准将或同级别官员，具体负责协调CCJ2的行动、计划、ISR和目标等情报支持活动；国防高级情报官（DISL）一名，该情报官同时兼任国防情报局（DIA）派驻中央司令部的高级代表和情报局分管情报支援的副局长（CCJ2-DJ2S），可同时向国防情报局局长和中央司令部情报局局长报告。中央司令部情报局下设的业务单位主要包括：一个中心、五个职能部门和三个支援办公室，见图1。
图1：中央司令部情报局组织架构图
情报局中各部门的具体职能是：联合情报中心负责中央司令部的情报分析和产品生产；ISR部门负责与中央司令部作战局协调，管理并同步ISR资产；行动部门是CCJ2就情报问题进行内外部协调的中心；计划部门负责准备中央司令部与情报有关的作战计划、执行命令和文件，以及与优先情报需求（PIR）和信息需求（IR）相关的职能；资源和需求部门负责与人力、财政资源、培训、设施、政策制定和后勤相关的各种职能；反情报和人力情报行动部门负责协调、监督并消除中央司令部中反情报和人力情报行动中的冲突；特别安全办公室负责管理中央司令部的安全项目；对外披露办公室负责向中央司令部参谋部、下属司令部、联合特遣部队和区域内大使馆披露专业情报信息；任务支持办公室负责提供行政和后勤支持。
联合情报中心
在情报局的各部门中，联合情报中心无疑居于核心地位，该中心由一名上校（O-6）军官领导。依据2017年7月美军发布的联合出版物第JP 2-01号《联合与国家情报机构对军事行动的支援》，联合情报中心是中央司令部情报计划、搜集管理、分析和生产工作的中心，由战区司令通过情报局实施组织领导。该中心负责整合来自外部的国防和国家情报机构、多国部队/伙伴国、非政府组织、其他政府部局以及执法部门的所有情报，确保为中央司令部联合计划、行动和评估提供准确、及时和完整的情报保障。该中心还能通过国家情报机构代表向美国情报界（IC）各情报生产中心递交申请，以确保及时获得相应的支援。
图2：中央司令部联合情报中心组织架构图
依据美国防部监察长2017年1月公布的文件，美国中央司令部联合情报中心下设两个分部，一个是情报分析和生产部门（CCJ2-JA），另一个是目标和地理空间准备部门（CCJ2-JT），具体见图2。联合情报中心主任同时得到国防情报局（DIA）高级国防情报分析师（SDIA）的支持，SDIA同时也是情报局局长的高级顾问，负责为情报局采用恰当的情报技术生产和分发高质量的情报制品提供支持。2014年5月，联合情报中心的授权编制数为888人，其中在情报分析和生产部门中编有648人，除少量的军官外，该部门的绝大多数人员为国防情报局（DIA）派出，并由其资助的情报分析师。情报分析和生产部门具体下设南亚和中亚分部（CCJ2-JAS）、伊朗分部（CCJ2-JAN）、近东分部（CCJ2-JAA）、地区分部（CCJ2-JAR）、非国家威胁分部（CCJ2-JAT）。这五个分部是中央司令部针对特定地区进行情报搜集、分析和生产的具体实施单位，通常由一名军事首长和一名文职高级情报官（SIO）共同领导。可见，从情报局和联合情报中心的人员构成来看，美军在战区层面的情报活动，特别是涉及情报搜集和分析的具体行动得到了国防情报局的全面支援。
情报支援力量
依据美军发布的联合出版物第JP 2-0号和第JP2-01号，中央司令部的情报局和联合情报中心同时还可得到军内外大量情报机构和资源的支援，并且美国的情报界（IC）的17个机构大多会向各战区的情报中心派驻高级情报代表和具体的工作人员。依据美国国家情报总监（DNI）发布的2019年《美国国家情报战略》，美国的情报界主要分为三类：一是独立部门（两个），包括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ODNI）和中央情报局（CIA）；二是国防部所属部门（八个），包括国防情报局（DIA）、国家安全局（NSA）、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NGA）、国家侦察办公室（NRO），以及空军情报部门、海军情报部门、陆军情报部门和海军陆战队情报部门，这8个部门同时还接受分管情报国防部副部长（USD（I））的指导和监督；三是其它政府部门所属机构（七个），包括能源部的情报与反情报办公室、国土安全部的情报分析办公室、海岸警卫队的情报和反情报部门、司法部联邦调查局和禁毒署各自的情报部门、国务院情报与研究局、财政部情报与分析办公室。
在美国的情报界中，大多数情报机构的“行动分部”，即主要负责情报搜集的执行机构中，都会针对特定的地理区域编设有的专门分支机构。这些地理区域的划分尽管与美军六大地区性作战司令部的责任区并不完全重叠，但也存在着大体的对应关系。这些地区性情报分支机构大多已维持了长达数十年的运行，并针对该区域积累起了丰富的情报资源。
例如，中央情报局（CIA）是美国高级政策制定者获取全源国家安全情报的最主要来源，同时还肩负着为国防部提供更广泛政治和经济情报的职责，同时中情局还是美国各开源情报机构的整合者和监督者，以及国家人力情报的管理者和协调者。目前，中情局主要通过其下属的五个理事会发挥作用，其中的行动理事会主要负责情报的秘密收集和秘密行动，包括实施人力情报收集活动。在2015年前，该理事会的前身，国家秘密行动处下设有非洲、欧洲、近东、中欧亚洲、拉丁美洲和东亚地区六个行动分支，具体负责六个地区的情报收集工作。目前区域划分虽进行了一定调整，但中东依然是中情局关注的重点地区。再如，美国国防情报局（DIA）是国防部的作战支援机构，在其局长的领导下，负责向各战区指挥官和联合特遣部队指挥官提供全源情报支援，同时负责集中管理国防部所属的人力情报资源，并在全球范围内组织开展人力情报搜集活动。目前美国国防情报局同样设有四个按地域划设的情报中心，其中的中东与非洲情报中心专门为美军在该地区的军事行动提供支援。
美国各军种都编设有专门的情报机构，同时也在各战区派驻有专门的情报力量。美国陆军的情报力量主要由分管情报的副参谋长通过陆军情报与安全司令部（INSCOM）实施领导。INSCOM是陆军部的一个直属机构，总部位于弗吉尼亚州贝尔沃堡，是美国国家情报活动的主要参与者。INSCOM下属机构遍布世界各地，具体可分为两类：直属的职能部队和军事情报旅。职能部队的主要任务是针对某一特定的情报门类或业务领域，军事情报旅则大多由INSCOM派往战区，支援该战区陆军部队指挥官和联合部队地面部队指挥官的军事行动。
依据2012年1月美军发布的联合出版物第JP 2-01号，相对定向给中央司令部陆军的是第513军事情报旅，即由INSCOM实施行政控制，美军中央司令部陆军司令部/第3集团军实施作战控制。第513军事情报旅通常会以整建制或定制分队的形式部署中央战区，可同时开展多领域的情报和安全行动。该旅下属的第202情报营负责中央司令部的反情报行动和人力情报搜集，下属的第297情报营则主要为战区联合部队地面组成司令部提供情报支援。此外，由于中央司令部陆军的作战任务相对较重，INSCOM下属其它军事情报旅也会被派遣到中央战区执行情报任务。如主要提供空中资源的第116军事情报旅下属的第224情报营部署到中央司令部，为其陆军提供空中信号情报和图像情报。相对定向给欧洲司令部的第66军事情报旅，印太司令部第500军事情报旅，以及第525远征军事情报旅等所属力量在近年也被派往中央司令部执行任务。
美国空军的情报行动主要由分管ISR和制信息权的副参谋长（A2/6）负责领导，主要力量是2019年10月11日由原第24和第25航空队合并而成的第16航空队，除负责网络作战的力量外，该航空队主要编有第9、第55、第70、第363和第480飞行联队。其中第480联队装备有U-2侦察机、RQ-4“全球鹰”侦察机、MQ-1“捕食者”无人机、MQ-9“死神”无人机和MC-12侦察机等，负责为包括中央司令部在内的战区司令部，以及政府部门，如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等机构提供空中侦察和空中打击力量。第9联队虽与第480联队装备类似，相对偏重于支持印太司令部的空中行动。第55联队的主要装备为RC-135系列侦察机，主要为包括中央司令部在内的战区司令部提供信号情报和测量情报。这些力量配属到中央司令部空军后，将采取空军远征联队/大队/中队的形式进行重新编组。目前中央司令部空军下辖第332、第378、第379、第380、第386、第438和第445共七个远征联队，这些配属的空军情报资源也被编入其中。
此外，美国海军情报局长领导的海军情报办公室是美国海军的主要情报资源，该办公室下属的法拉格特技术分析中心在信号情报方面、以及下属的肯尼迪非正规战中心和海军犯罪调查局在人力情报方面具有较强的能力。美国海军陆战队情报局长领导的情报局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主要情报资源，海军陆战队的情报活动主要面向作战和战术层面，近2/3左右情报人员直接被指派到了作战单位，海军陆战队支援营是其实施反情报和人力情报活动的主要力量，该营下属的中队往往整建制被派往各地执行任务。美国特种作战司令部在各战区也设有专门的情报中心，并且其下属的任务部队均被赋予了进行人力情报搜集和秘密信号情报搜集的任务。
最后，值得注意的是，无论苏莱曼尼是被按既定计划“定点清除”的，还是在“惩戒性打击”中被击毙的，在此行动中的持续评估工作都是由美国中央司令部情报局担任的，并一直为后续行动提供决策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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