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艳林

提 要:以色列以网络安防著称,这不仅体现在技术手段上,更体现在意识形态领域,其网络舆论攻防的经验丰富、机制完备,形成了以军方力量为主体、政府各部门支援、地方组织及民众高度参与的立体网络舆论攻防体系。深入研究发现,其发展大致经历了管控失败、初步发展和主动运用3个阶段,作战力量呈现出手段渠道多元、军政协同密切、平民踊跃参与、信息监管严密等特征。

关键词:以色列;网络舆论攻防;经验参考

以色列以网络安防著称,这不仅体现在技术手段上,更体现在意识形态领域,其网络舆论攻防的经验丰富、机制完备,为我军提供了一些可供参考的范例。

一、发展历程

1.管控失败阶段(2006年中旬至2008年底)。2006年7月,真主党向以色列边境发射火箭弹,导致8名以色列士兵丧生。以色列迅速实施“正义酬劳行动”加以报复。战争期间,真主党的武装力量隐藏在各类学校、医院、教堂等公共场所。以色列在进攻时不免误伤无辜民众。真主党就把大量无辜民众死伤、公共设施破坏的照片、视频上传到网络,经过国际媒体传播后,国际舆论出现明显有利于真主党的倾向,媒体纷纷谴责以色列“以大欺小”“伤及无辜”“破坏经济基础设施”等。而以军仍按照传统思维和渠道引导舆论,对网络媒体的舆论风险始料未及,在面对网络舆论围攻时不知所措,毫无还击之力。经历这次惨败,以军深刻认识到网络媒体的舆论战功能,尝试整合国防军新闻发言人局的职能定位和体制架构。

2.初步发展阶段(2008年底至2012年底)。经历上次挫败后,在2008年底至2009年初的“铸铅行动”中,以军首先控制记者进驻采访,其次摧毁对方媒体,第三则利用网络媒体进行舆论宣传。以色列外交部也积极作为,迅速通过网络发布会等形式展开国际公关行动。战争开始后,以军开设了推特、脸书、YouTube等社交媒体用户,将于己有利的战争视频上传网络,实时呈现战况,并在外交部驻各国使馆网站及社交媒体上更新,迅速赢得国际社会的关注和支持。在此基础上,以军新闻发言人局于2009年12月组建新媒体组,负责经营和维护官方社交媒体及网站。不过,以军的网络舆论战实践少、经验不足,很快在新的战场上失利。2010年5月,以色列袭击了向加沙地带运送人道救援物资的“自由加沙”船队,导致十多名国际人道主义者丧生。以军本想通过阻断信号传播来管控舆论,未料船上人员抢先在网络上曝光事件,被国际媒体广泛传播,以色列被贴上了违反国际法的标签。经历这次挫败后,以军开始以招募网络战士等形式大力建设军方网络舆论攻防力量。

3.主动运用阶段(2012年底至今)。经历几次战争实践后,以军逐渐形成了一支专业的网络舆论攻防力量,积累了较为丰富的舆论斗争经验。在2012年11月的“防务之柱行动”中,以军主动在社交媒体上向敌人进行猛烈的信息轰炸,首次开启了网络直播战。以军新媒体组趁机升格为处,改称互动媒体与传播处,积极投入到舆论攻防斗争之中。行动期间,以军推特打造大量热点标签,持续公布战果威慑敌军,把军事行动定性为“保护以色列平民”“针对恐怖分子”等正义之举,牢牢掌握了军事行动的叙事权。在2014年的“保护边境行动”期间,以色列率先在脸书上掀起“以色列人民需要复仇”的社会动员,立足“保护边境”“解救被绑架青年”,利用推特、脸书、YouTube等社交媒体直播战争进程,大量发布有关恐怖分子造成以色列民众死伤罪行等的信息,成功主导了国际舆论。2015年以后,网络上煽动针对以色列的恐怖主义言论激增,随后发生了一系列恐怖袭击。为此,以军又将打击网络恐怖主义作为重点,利用社交媒体进行情报搜集、话题追踪和舆论反制,形成了常态化的运作机制。

二、建设经验

1.力量建设完备,信息传播渠道多元。以色列统筹军方和政府其他部门,打造了丰富多元的信息传播渠道。军方是网络舆论攻防的主力军,其新闻发言人局是专业的舆论战机构,隶属以军总参谋部作战部,下设国内媒体处、国际媒体处、公共关系处、互动媒体与传播处、研究与战略处、影视处、组织与训练处等,是一个集信息采集、加工、发布、内部培训、决策咨询等于一体的舆论作战机构。互动媒体与传播处主要负责主导新媒体作战力量,平时发布军方信息,战时紧跟作战任务履行网络舆论攻防职能。该处内部根据地域方向和语言分组,成员多为18至20岁的年轻士兵。目前,互动媒体与传播处共运营了包括希伯来语、俄语、法语、英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等6种语言的30多个社交媒体平台。以色列政府其他部门也有一些协同力量,由总理办公室牵头,其下属的国家信息指挥部、战略事务部等部门,负责统筹各机构的信息交流和新闻发布事宜,协调各种作战力量塑造以色列形象和打击恐怖主义渗透等。以色列政府网络攻防的重头部队在外交部。该部设有数字外交局,下设网络处、融媒体处、网络与新媒体处、数字创新处,均承担了网络舆论攻防任务。此外,外交部驻各国使领馆也有新媒体部门,且都在驻地国家的社交媒体上开设账户。据统计,以外交部的网页、推特、脸书等平台有350个左右。

2.军政职能明确,战时彼此协同密切。以军与政府其他部门的网络攻防力量分属不同体系,彼此分工明确,但战时均能同步作战,形成呼应。以军经营的新媒体平台以军方喉舌自居,担负着发布军方信息、维护军方形象、对内动员、对外引导舆论等职责,目的性、攻击性和对抗性较强。以色列总理办公室及外交部的新媒体平台则以“公共外交”“数字外交”的名义进行公共关系维护,目标是推销以色列、抵制针对以色列的负面宣传等,攻击性和对抗性相对较弱。平时,两者分别从“硬”和“软”两个维度实施网络舆论引导。战时,两者相互协作,统一行动,性质和任务趋同。在信息协同上,以色列总理办公室会牵头成立囊括军政公关人员的联合新闻中心,国家信息指挥部作为协调机构,居于国防军和政府其他部门之间,致力于信息共享、口径统一和新闻发布等事宜。在行动协同上,以色列外交部通常是军方的重要支援力量,与军方保持密切协同,调用各种新媒体平台协助军方传播信息,尤其会发挥驻外使领馆的滩头堡垒作用,积极开展国际舆论引导行动。比如,在2008年底的“铸铅行动”中,以色列驻华使馆在中国社交媒体上及时传递军方立场,大使安泰毅根据作战行动同步召开多次新闻发布会。以色列驻纽约领事馆也及时利用推特召开新闻发布会,针对战争问题展开两个小时的问答,吸引了3000多人参与讨论。

3.平民踊跃参与,军民融合机制健全。以色列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机制,把普通民众纳入网络舆论作战体系,打造了舆论攻防领域的军民融合范例。比如,在2012年的“防务之柱行动”中,仅在以色列荷兹利亚市的跨学科研究中心,就有一个400人的学生团队参与到网络舆论攻防行动中。他们开设了“以色列处在战火中”的推特和脸书账号,打造了同名网站,上传各类支持以色列的视频、图片、文字等,并翻译成13种语言。在2014年的“保护边境行动”中,该中心共有1600人次参与,通过社交网络把战争信息翻译成31种语言,传播给62个国家的2100万受众。这些普通民众群体大多都得到政府、军方和社会组织的支持。政府方面,总理办公室的国家信息指挥部、战略事务部以及外交部等部门大力鼓励和支持青年参与网络宣传,并提供一定报酬,或以奖学金形式鼓励青年学生加入。以军新闻发言人局则提供技术保障,甚至直接提供信息支持。非政府组织方面,以色列跨学科研究中心成为重要的作战基地。学生在此组建“战争室”帮助以军发声。该校甚至将此设为教学项目,成立“虚拟情景室”,为军方培养“新媒体战士”。此外,“以色列工程”“和我们站在一起”“为以色列记录”等国际性非政府组织与以色列官方有密切联系和合作,在以色列境内及世界各地广泛开展培训班,支持所在国青年群体利用新媒体为以色列发声,形成一股渗透世界各国民众的舆论侧翼力量。

4.信息监管严密,网络杂音整治显著。以军在战时采取两手策略,一边积极应战,抢夺战争叙事权,一边则大力管控信息,消除战场杂音。2008年以来的历次军事行动,以军均把敌对媒体列为重点打击对象,同时禁止外国记者进入战场采访,让以军方信息成为唯一权威信源。此外,以军军事情报局下设的军事审查处,对公开出版发行和播出的各类媒体内容进行审查,以阻止危害国家的信息传播。从2015年开始,哈马斯频繁利用网络进行反以色列宣传,军事审查处趁机将职权拓展到网络空间。从2016年开始,军事审查处要求对各机构及个人在社交网站上发表的敏感信息进行事前审核把关,很多在网络上发表亲巴勒斯坦言论的人因此被抓。与此呼应,2015年6月,以色列国会审议通过了新的《反恐怖主义法》,禁止通过互联网或社交媒体煽动恐怖主义。2016年3月,以色列成立打击网络煽动特别小组,与脸书、推特、谷歌及YouTube等社交媒体合作删除涉嫌网络仇恨与煽动的内容。当年底,以色列推出“反脸书煽动”法案,允许国家相关部门强制删除脸书上煽动反以色列的信息。在以军和政府部门的强力干预下,大多数哈马斯成员开设的推特、脸书账号都已被强制关闭,为以色列开展网络舆论战提供了有利的网络舆论环境。

(作者系国防大学军事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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