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一整年,关于美AI监管政策,我们曾总结了一个重心,三个基本点。一个重心是芯片管制,三个基本点分别是模型出口管制,API访问排除,和云服务访问限制。
猜想五:美人工智能“服务能力”对华限制:维持在较低水位,政策偏克制、审慎。
1、限制中国通过访问美国云服务训练模型——无立法管制云服务的情况下,政策将维持模糊,以训练结果是否“足够前沿”、训练是否产生“实际危害”为临界。
2、限制中国调用美大模型服务——商业考量与政治噱头,难以受到政策背书。
顾登晨,公众号:安承宏观美大选后经贸科技政策走势的七大猜想
24年全年,我们的基本判断一直是,芯片管制不会松只会紧。三个基本点,除了云服务可能有实质风险(短期紧平衡、中长期窗口可能关闭)外,另外两个我们一直认为基本没影响,落地没有制度障碍,问题在于必要性,都是杀敌100自损1000的办法。
1、模型管制“必要性”存疑。一方面,模型训练、访问的集中化,加之风险行业数据控制本身就非常严格,出口管制要解决的风险并不显著;另一方面,技术曲线趋平缓,模型商业飞轮尚未闭环,过早、过严管制可能影响创新。
2、除非美本土企业模型能力有绝对的代际领先优势,或美能够通过“美国连接点”因素迫使有类似代际优势的盟友模型企业一致行动,对华实施芯片式的“制裁式管制”,否则,无绝对技术领先优势、无多边协同的管制,反而可能导致Mistrial等域外企业趁势崛起。
3、相比于管制计算中心用先进制程芯片,模型管制处于下游,效果不如上游管制,冲击将真正体现在“国家安全”领域,商业领域受限未必明显。
顾登晨,公众号:安承宏观对美AI模型管制动向的一些思考
特上来后,我们在想一个重心三个基本点会怎么走。1月20日我们说,美对内治理实际不变(别看废了14110),对外,特需要更多时间看清楚。这次大模型春节档,可能加速或者催熟了特的“看清”。
一个基础判断是,美政策上投鼠将越发忌器。三个基本点,现在看,基本都落不下去,落,也是象征性的。比如,炒作所谓合成数据用于训练(蒸馏),无非两个方向。一是防,是关API,或者模型出口管制。还是老问题,一来根本不会有收效,二来等于把全球其他市场拱手让给中国,有效性存疑。二是赖,和知产、301挂钩,把科技战火再烧回到贸易条线上去,真的地球是圆的,三年河东三年河北。
可能也是因为战术层面无以为继,最近参议院出了一个掀桌子法案。这个法案完全不接地气,不考虑政策沿革和实际执行,是另一种文椟主义。豪利从当年的谷歌刺客到今天,也挺唏嘘的,说明他没有怎么赶上AI管制这趟车。
一个重心三个基本点外,还多了一个应用商店APP下架。这可以算是第四个支点,也是最不重要的一个。要下架,ICTS审查,隐私,数安,都可以下,但下不掉的,是背后预训练大模型的能力和推理模型的创新。这是用APP监管思路治理AI,用末梢神经指挥大脑。
所以总体还是之前的观点。如果我们真的相信AI是未来的水和电,目前这套管制政策,一定是会失效的。不妨回头看看互联网治理。当下互联网治理,哪个是在硬件层面下的功夫?过去10年的数字治理,是不是正在由传统的供给侧主导(掌握核心互联网产品的公司或者国家),更多地走向需求侧主导(落地应用的各个主权国家)?
面对挑战,悲观者始终正确,乐观者往往成功。成就成在,他们不局限于当前的技术、资源、政策来预测未来,他们坚信技术的进步终将带来解决方案,坚信依靠市场的力量来解决市场的问题。
其实,一个显见的悖论在于,如果认为基于超级模型的AI能力是无所不能的,那么应用侧的性价比一定是极高的。可堪大用的AI,成本对于C端应当是无感的,对于B端也应是可承受的,它一定是普惠的、可及的,全人类所共享的。
如果算力之于AI,如同电力之于互联网,那么,就不可能一方面算力一直长期处于一种高管制的状态下,一方面说基于这种高管制算力的AI应用,会像水电煤一样普及、普惠。这实际是技术的规律、商业的规律。
顾登晨,公众号:安承宏观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中国的三重焦虑与三重共识
目前是AI“起势”前的一个特殊时刻,是上游管制唯一还能有所作为的最后时间窗口期。不管管制的文本怎么写,管制一定在上游,在硬件,去不到模型层,去不到应用层。相信AI的终局一定是民主、普惠的,不要单一、线性地去搞发展或者解决问题,可能是中国行业最大的底气所在、希望所在。
AI在终端应用的普惠、民主、平等,叠加技术开源的气质与精神,将越发反作用于上游管制,让管制越发单薄、式微。微软先是配合OA搞API访问筛查,又着急上了R1,这只是硅谷多元利益博弈的一个注脚。有人说,英伟达股价跌了,算力不重要了——实则不然,只是单位便宜了,或者某一场景需要算力相对减少了,但总量需求时代远未到来。如果AI真的开源了、百舸争流了,优秀的卖铲人还会挣得更多。
对大洋彼岸的启发在于:真正的强大在于创新,OA的对手是他自己。美国和OA,依然可以保持领先,但必须放开曾经领先(2022-2023)就必须一直领先的“先发骄傲”,放下借势中美竞争保持领先的“便车暗示”,回归开源,回归技术和产业本身。国会山的政客打不死硅谷,也救不了硅谷。对华同理。
对大洋此案的启发在于:从元器件-光刻机-芯片-模型-应用的链路上,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太多无法一蹴而就的点,既然大结局可能是公平、民主、离散的,我们是否一定要单一、线性地去理解既有风险、现存挑战,去原子化地畅通、独立自主我们当下所能看到的每一个点?这会不会是刻舟求剑?又会不会是一叶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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