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盟立场文件导读
一、概况
2024年1月29日，非洲联盟和平与安全理事会通过了《国际法适用于网络空间信息通信技术使用的非洲共同立场》（Common African Position on the Application of International Law to the Use of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ies in Cyberspace）（下称《非洲共同立场》，文件原文及翻译见文末）。该文件是首个由国家集团共同发布的立场文件，全面反映了非盟55个成员国在网络空间国际法适用问题上的态度和观点。在发布本立场文件之前，非盟曾于2014年第23届非盟峰会通过了旨在打击非洲网络犯罪、保护网络安全和数据的《网络安全和个人数据保护公约》（《马拉博公约》）。由于全球网络威胁日益增多，非盟认为有必要在网络空间构建统一的立场与规则。《非洲共同立场》作为区域性的法律立场文件，为网络空间建章立制做出了重要贡献，也为发展中国家参与网络空间国际规则博弈提供了可借鉴的蓝本。
二、核心内容
《非洲共同立场》共有十一个部分，分别在主权、审慎、不干涉、和平解决争端、禁止使用武力与自卫权、国际人道法、国际人权法、归因、能力建设和国际合作方面，表达了非盟对国际法适用于网络空间的观点和立场。
在序言部分，非盟强调了信息通信技术在当今世界的重要性，并呼吁各国应加强在网络空间的交流与合作，确保网络空间保持开放、安全、稳定与和平，以服务于全人类的共同利益。同时，非盟重申国际法适用于网络空间，并强调各国有义务避免实施本《非洲共同立场》中所述的国际不法行为，还应积极打击恶意网络活动和网络犯罪。非盟指出，网络空间的国际法规则应当体现各国的共同利益，所有国家均有平等权利参与相关规则的制定过程。
主权：主张主权是国家的属性，而领土主权是国家主权的必然结果，基于此，各国对位于其境内的网络空间组成部分拥有专属管辖权，一国未经授权访问位于外国领土上的信通基础设施的任何行为都是非法的。反对“最低限度标准”（de minimis threshold），认为对于主权的侵犯并不要求网络行动必须达到较高的损害门槛。
审慎：主张审慎是一项在其他国际法初级规则背景下运作的义务，国家不得在知情的情况下，允许其领土被用作有损他国权利的行为。审慎是一项行为义务而非结果义务，因此国家应在国家能力和现有手段可行的范围内采取必要措施，预防或制止国际不法行为。
不干涉：主张禁止干涉他国的内部或对外事务，反对在国家的保留领域内实施“胁迫”（coercion），“胁迫”应被定义为旨在限制他国意愿的政策。非盟认为“胁迫”不一定要达到完全剥夺外国的选择自由，或迫使该国在非自愿的情况下采取行动的程度。此外，即使“胁迫”未能成功，这种不成功的干涉企图仍是非法的。评估是否构成“胁迫”，应逐案确定。
和平解决争端：非洲联盟主张，通过和平手段解决国际争端是习惯国际法，各国应通过谈判、调停、和解、仲裁、司法等方式，和平解决分歧。非盟鼓励在争端解决中运用信息通信技术，推动各国加大相关技术投资，以促进网络空间争端的和平解决。
禁止使用武力与自卫权：非盟认同“规模与效果”标准，主张当网络行动的规模和效果与传统暴力行为相当时构成使用武力。主张只有在已遭受武力攻击时才能使用武力进行自卫，不能基于不可归因于国家的非国家行为体行为进行自卫。
国际人道法：主张国际人道法的相关规则适用于网络空间，强调区分原则的重要性，禁止使用网络手段攻击平民。
国际人权法：主张国际人权法的相关规则适用于网络空间，各国应保护个人和集体权利不受侵犯，强调弥合数字鸿沟对确保充分享有人权的重要性。
国际责任的归因：主张国际法委员会《国家责任条款草案》适用于网络空间，强调国家之间通过合作制止国际不法行为。
国家合作和能力建设：强调在尊重国家主权基础上，加强多方合作与能力建设，提升关键基础设施安全保障能力。
三、评析
长期以来，欧美主导推进的网络空间国际规则框架与全球南方的现实需求存在结构性脱节，导致法律适用的不确定性加剧。《非洲共同立场》填补了全球南方在网络规则话语中的重要缺失。作为非洲国家就网络空间国际法问题所发布的第一项正式立场文件，同时也是网络空间国际规则领域第一份由多个主权国家共同发布的立场文件，《非洲共同立场》凝聚了非洲联盟55个成员国的共识，既打破了非洲国家在网络空间国际法事务中的相对沉默状态，也创造了“全球南方”参与国际规则博弈的新范式。这种来自非洲大陆层面的集体发声，通过区域性共识的制度化表达，为模糊地带的规则适用提供了可参照的实践标尺，不仅有效缓解了中小国家在数字规则博弈中的“失语焦虑”，同时也为全球南方在数字时代的规则博弈提供了行动新范式，更向国际社会证明当区域性共识与全球性价值形成共振时，多边主义就能成为破解“阵营化”规则博弈的有效钥匙。
文稿 | 张宇星 林嘉悦
编辑 | 兰琦钰
审核 | 黄志雄 赵子于 张宇星 林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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