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近期报告《中国数字经济:机遇和风险》认为,近年来,中国数字经济快速发展,但经济数字化的平均水平仍不及发达经济体。同时,政府应当发挥主导作用,最大化数字化好处的同时减少有关风险,诸如潜在的劳动力中断、隐私侵犯、新兴寡头垄断,以及金融风险等。

数字经济的狭义定义仅涉及ICT行业,包括电信、互联网、IT服务、硬件和软件等。广义定义不仅包括ICT行业,还囊括了融合数字技术的传统行业。G20基于这一广泛的概念,将数字经济定义为“广泛的经济活动,包括使用数字化信息和知识作为关键生产因素,并将现代信息网络作为重要的活动空间”。

左:OECD数字经济指数;右:中国信通院数字经济指数

不同的定义导致数字经济衡量结果的不同,但无论哪种衡量方法,中国的整体数字化处于全球中等水平。经合组织(OECD)的数字经济指数采用狭义定义,显示数字经济占中国GDP的6%,而日韩占据8-10%。中国信息通信技术研究院(CAICT)基于广义定义的衡量结果是,中国数字经济规模约为GDP的30%,自2008年以来翻了一番。美国的规模则是59%。此外,一些混合指数的显示结果也大致相同,比如在世界银行数字采用指数中,中国在131个国家中排名第50位,在世界经济论坛指数中,中国在139个国家中排名第59位。

左:电子商务占总零售比重;右:支付交易的处理能力

在一些重要的数字产业中,中国已成为全球领导者,包括1)电子商务:中国占全球交易量的40%以上,电子商务的渗透率(电子商务占零售总额的百分比)现在为15%,而美国为10%。2)金融科技:中国公司占全球总估值的70%以上。2016年中国个人消费的移动支付价值总计为7,900亿美元,是美国的11倍。此外,中国在支付、云计算、ICT产品出口等领域开始扩大全球影响力。

中国是关键数字技术的全球领先投资者。根据麦肯锡的估计,中国的风险投资总额已从2011—2013年的12亿美元(占全球总额的6%)激增至2014—2016年的770亿美元(占全球总额的19%),海外投资额为380亿美元。吸引风险投资的主要行业包括大数据、人工智能和金融科技。目前,中国在关键数字技术风险投资者中处于全球前三位。

左:宽带渗透率;右:互联网总用户数

中国新数字产业的发展离不开政府政策的支持、规模优势和消费者组成的关键驱动力,以及“BAT”(百度、阿里巴巴和腾讯)科技巨头形成的生态系统等因素。近年来,中国经历了快速的数字化。数字经济的规模从2008年的15%飙升至2017年的33%,这主要得益于信息通信技术与传统行业的整合。尽管出现了各种新的ICT行业,但它们的整体规模仍然很小,而且基本稳定在GDP的7%左右。另一方面,数字化传统行业的规模已从2008年的10%扩大到2017年的25%。

中国数字行业和数字化传统行业占GDP的比重

各省的数字化程度各不相同。例如,北京和上海的数字经济接近其GDP的45%,与日本的水平相似;而在河南省中部,数字化规模仅占全省GDP的15%。此外,数字化程度因行业而异。总体而言,服务业是数字化程度最高的,信息通信技术占2017年该行业增加值的33%。工业部门滞后,信息通信技术占其增值的17%。农业部门是数字化程度最低的,只有7%的数字化。

左:行业数字化概况;右:省份数字化概况

预计中国将继续快速数字化。凭借其庞大的互联网用户群,完善的在线生态系统,改善的数字基础设施,由消费者驱动的数字化预计将持续进行。此外,下一波数字化将更多地来自商业领域,并且生产过程将与ICT更广泛地结合。如果数字化持续保持高速,那么到2025年中国数字经济的规模可能将达到GDP的近50%,类似于今天日本的水平。

中国数字化展望

尽管数字化使效率提升,但随着经济发展逐渐成熟,中国经济的潜在增长将放缓。自2012年以来,中国已经开始从工业到服务业的结构性转变,预计这种转变在未来几十年内将继续。由于服务生产率远低于中国的工业生产率,这种转变将不可避免地给潜在的经济增长带来下行压力。数字化可以通过提高特定行业的生产率来缓解经济的放缓,特别是如果能够维持当前的高速数字化,但不太可能扭转下行趋势

数字化抵冲下行趋势

数字化可能会减少工业岗位,但对劳动力的整体影响不会过大。中国目前工业领域的机器人强度为5%,而美国为18%,韩国为60%。随着中国经历产业升级,自动化将继续取代低技能工人。不过,中国有能力应对这种冲击,因为预计向服务业的结构性转变将创造数百万个新的就业机会。

左:机器人劳动力密度;右:各行业雇佣数

数字化也可能导致劳动力市场两极分化。中等技术工作的性质使其易于被ICT自动化的精确程序所替代;高技能劳动力执行的任务可对ICT进行补充;由低技能劳动力执行的任务(例如看护服务)被认为不会过多地受到影响。因此,数字化可能导致劳动力市场两极分化,过去在发达经济体中已经广泛观察到这一点(上图显示了美国的经验)。随着中国进入更先进的数字化阶段,这种两极分化也会增加。

各职业群体就业的复合年增长率

如果大规模应用人工智能,就会出现就业风险。目前AI仍处于应用的早期阶段,但发展迅速。机器学习是人工智能的一个子集,已经应用并且越来越多,特别是在金融领域。世界银行(2016)估计,中国77%的就业机会易受自动化影响。

数字化为经济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同时也带来了风险。数字化可以提高生产力,促进再平衡,并在新的领域创造就业机会。另一方面,数字化可能会破坏传统行业,导致失业。同样,虽然金融科技提高了服务效率,扩大了金融包容性,但也引发了金融稳定性问题,并为监管提出了新的挑战。政府可以发挥关键作用,最大限度地提高数字化的效益,同时将风险降至最低。主要措施包括

  • 出台积极的劳动力市场政策

  • 加强社会保障

  • 促进竞争并鼓励企业间数据共享

  • 实行全面的金融科技监管

  • 数据隐私和消费者保护

  • 推行电子政务提高公共服务的效率

  • 继续支持数字基础设施

  • 注重信息通信技术教育

  • 在制定全球标准方面发挥更积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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