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波，刘澈 西北工业大学深圳研究院
近年来，俄罗斯饱受西方制裁之苦、经济持续下行，但在国防科技创新领域成果频出。特别是在高超音速武器研制等领域，取得重大突破，令世界诸强侧目，连美国都难以望其项背。惊异之余，人们禁不住要问，俄罗斯是凭什么在经济困难重重的情况下还能够为国家安全保障再添镇国利器？除科研机构和国防企业的协同努力之外，立下汗马功劳的当属“俄罗斯先期研究基金会”。俄先期研究基金会成立八年来，以国防创新能力提升为牵引，极大地促进了俄罗斯联邦国防军事领域和经济社会发展领域高风险、新质成果的创新发展，高质量创新成果不断涌现，其创新组织模式势必对未来国际科技前沿竞争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一、基本情况与成立背景
俄罗斯先期研究基金会（ФПИ），又称俄版DARPA（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根据2012年10月16日俄联邦《先期研究基金会法》，俄罗斯先期研究基金会主要职能是统领国防和国家安全领域的基础科学和前沿技术研究，是俄罗斯国家层面的基础和前沿技术研发的管理协调机构。为确保先期研究基金会的高效、顺畅运行，设立了管理机构、咨询机构、审计机构、实验室和科学中心，并在发展过程中不断总结，不断完善。管理机构主要包括董事会、监事会和经营管理层；咨询机构设立科技委员会；审计机构设立审计委员会。先期研究基金会旗下有数量庞大的实验室和工作组，遍布俄罗斯全境，它们的数量随着项目的立项与完成，动态变化。科学中心主要包括西伯利亚中心、机器人技术中心、量子信息技术中心、未来材料开发中心，以及基础元器件国家发展中心和未来元器件中心。基金会主要从事物理技术研究、化学生物和医学研究、信息化研究等三大领域的项目科学研究和开发工作的组织与管理。
先期研究基金会成立之时，俄罗斯所处的国际国内形势十分严峻。世界正经历着科技革命的时代变迁，新概念、新技术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生物技术、纳米技术、新材料、新一代信息通信技术以及认知技术等领域创新成果不断催生，颠覆和改变着传统生产生活方式。欧美发达国家和日本等国均投入巨资和大量人力、物力，积极开展相关领域研究，奋力抢占科技创新前沿制高点，试图在新技术浪潮竞赛中拔得头筹，为未来半个世纪内夺得经济领导地位和军事优势奠定基础。
反观俄罗斯，在苏联解体近20年来，国防领域的科研、设计、试验、生产等工作进展缓慢，鲜有技术突破，一直靠着吃老本度日，到2008年时苏联时期的技术储备已经基本耗尽。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除了财力严重不足以外，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国防工业领域的基础和创新研究工作，一直缺乏统筹和协调管理；国防科技创新工作长期处于缺乏顶层设计、未来方向不明、项目重复建设、成果难以转化等混沌状态。随之而来，导致俄罗斯与世界主要强国在国防和国家安全的核心技术领域差距越来越大。俄罗斯国家领导人和科技界有识之士认识到，如果俄罗斯错过二十一世纪的科技浪潮，后果可能非常沉重——如果在核心领域落伍，就意味着引发的质变可能让竞争对手具备压倒性安全优势，使得俄罗斯武装力量丧失保护国家主权、领土完整和公民生命安全的能力。
为改变这一局面，俄罗斯开展了对世界科技发展趋势的分析研判，对世界一流国家采购和管理科学研究机构的经验总结，对前苏联科技发展实践的深刻剖析。在此基础上，俄罗斯决定成立面向未来技术发展、统筹国家基础和前沿科学研究的国家机构——先期研究基金会，积极投入到以新型技术军事竞赛为核心的新技术浪潮中去。
二、职能定位与运行模式
俄罗斯国家领导人对先期研究基金会寄予厚望，从倡议、筹备、成立到职能定位，无不倾注着俄罗斯国家领导层的心血。俄罗斯总统普京称，“先期研究基金会各项目均要以在新一代武器、军事和专用设备核心部件研发中发挥决定性作用为目标，为2025-2030年国产武器装备及生产部门装备系统奠定坚实基础”。2010年，时任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亲自倡议成立先期研究基金会，并且为该基金会的工作明确了定位——对标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 （DARPA），从事国防和安全领域的基础和前沿技术研究。近期，梅德韦杰夫再次对先期基金会的发展提出了新要求：“基金会应该具有保障创新研究，包括高风险研究的机制。它们应该为我们开辟研制未来武器的道路和机会，应该满足国家长期战略需求，保障防御可预测的极端重要威胁”。
俄先期研究基金会作为独立的非盈利机构，直接向总统负责。它不取代俄罗斯国防工业系统内现有任何机构，不具体承担科研活动，而是作为一个科研项目管理机构，着眼国防建设长远需要，调动现有研究力量开展涉及国防安全的基础科学和应用科学领域高风险、高回报、突破性技术研究。基金会的经费主要由联邦预算拨付、基金会工作收入、自愿财产捐款和其他合法收入构成。先期研究基金会通过所属机构履行《先期研究基金会法》和《扩大先期研究基金会职权法》赋予职权，并根据基金会章程制定了工作目标和主要职能。
先期研究基金会的主要工作目标是：以保障国家安全和国防能力为牵引，促进开展军事技术、工艺和经济社会领域高风险新质成果的科学研究和开发；开发军用、专用和军民两用高新技术产品和产业化。为实现工作目标，先期研究基金会主要落实以下职能：
1.对国防和国家安全可能产生的极其重大威胁、威胁原因和消除途径形成科学认识；
2.为发展军用、专用和军民两用高新技术，确定实现高风险新质成果的主要科学研究和开发方向；
3.组织探索、论证、跟踪军用、专用和军民两用高新技术产品开发和制造领域的创新思想、先进设计理念和技术解决方案；
4.保障将第三条规定的思想和解决方案完善提升到项目水平，并对项目实施后产生的智力活动成果实际用于保障实现基金会工作目标的合理性和可能性进行理论和试验论证；
5.为基金会工作和项目实施提供保障资金；
6.基金会有权利以俄罗斯联邦的名义享有受基金会委托开展智力活动的成果，以及享有基金会根据合同购得的智力活动成果权利，并确保为实际应用（引进）智力活动成果而进行的所有权转让；
7.根据联邦法律和俄罗斯联邦总统的决定履行其他职能。
三、发展现状及主要成果
成立八年来，俄罗斯先期研究基金会不断发展、完善，呈现出“财务状况持续向好、协调的科研力量越来越大，业务工作配置更加优化、智力活动成果数量越来越多、项目质量规模越来越优、技术成果应用硕果累累”的特点。近年来俄罗斯国防领域涌现出令人侧目的武器，例如无人超深潜航器、高超音速武器、作战机器人等，背后都隐藏着先期研究基金会的身影。
1.财务状况持续向好
根据公开资料显示，先期研究基金会资产动态分析表明，基金会非流动资产增加了50657%，从1658.1万卢布增加到84.1亿卢布。同时，固定资产总额增加了3.04412亿。流动资产增加了262%，从36亿卢布增加到94亿卢布，应收帐款增加了25亿卢布。先期研究基金会负债动态表明，自有资本增长了394.31%，从36亿卢布增加到178亿卢布。长期债务额没有变化为0，短期债务增加3758.1万卢布，这使得借入资本增加了224%。2012-2018年6年内，纯利润增加了575%，从409万卢布增加到2.76亿卢布。
2.科研实力不断增大
截至2018年年底，先期研究基金会共有71个实验室和团队，1979人。其中实验室46个、专职搜寻实验室4个、工作团队21个，人数分别是1696人、77人、206人。实验室和工作团队遍布俄罗斯全境。
科学实验和工作团队分布图
3.业务工作配置更加合理
目前，先期研究基金会研究工作、组织工作和项目工作三大业务占比分别为22%、38%、40%，配置更加科学合理，保障了基金会的顺畅运行，从基础分析、项目研究到组织落实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工作闭环，避免了业务失衡导致的无的放矢、项目积压、落地拖延等负面影响。
业务占比图
4.智力成果数量持续增长
成立以来，基金会取得的智力活动成果数量，以及成果转化数量实现了持续增长。
智力活动数量增长动态
监事会所做的成果转让决定
5.项目从数量型到质量规模型优化
俄罗斯先期研究基金会经过快速发展的八年，协调领导国防科研体系逐渐完成了“核心技术领域”技术储备的原始积累，具备了驾轻就熟的各种项目协调管理工作经验。在此基础上，先期研究基金会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任务定位逐渐发生了变化，开始领导着科研体系向能够产生更高更大更先进技术的超大型项目进军。
先期研究基金会副总经理表示，相较于项目经验和技术进行原始积累的前几年，基金会项目的数量将会有所减少，保持在每年25-30项，但是项目的规模和质量将会有大幅的优化提升，项目成果的体现方式将不再是基金会实验室，而是以成立突破性企业为主要方向。
6.技术成果不断应用
截至2018年，先期研究基金会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研究审议的项目与科学思想申请数量分别达到了1899和1275项，科技委员会确定了100多个项目，根据监事会决定转让智力活动成果500余项。其中部分技术成果已经在国防工业领域转化为捍卫国家安全的镇国利器，比如高超音速武器、深海潜航器、作战机器人等。
早在2016年，俄罗斯先期研究基金会负责高超音速技术研究的团队负责人就曾表示，俄罗斯正在研究可以突破任何反导防御系统的高超音速飞行器。两年之后的2018年，俄罗斯总统普京就在国情咨文中公布了俄罗斯在高超音速武器研制方面取得的重大突破。目前，“先锋”高超音速导弹系统已经列装部队，投入战斗值班。
2020年5月先期研究基金会和“红宝石”中央海洋装备设计局联合开发的“勇士-Д”超深海潜航器下潜到马里亚纳海沟海底，机器人传感器记录的深度是10028米。
此外，先期研究基金会在人工降低活力技术、独特的免疫防护技术、医生决策支持系统、未来防护套装防护和伪装材料（单兵装备防护套装）、未来金属硬化技术、未来超导材料研发、近地空间监测设备研制、高速飞行器发动机、试验机器人技术平台、俄罗斯第一颗大气层“卫星”、3D打印多金属制品、无人航空系统应用试验区、自旋燃烧模式发动机、飞行实验室、重复使用的航天火箭系统、卫星群模拟和设计程序系统、水下（冰下）矿物开采工艺、未来转子活塞发动机、超深潜系统、基于超导量子位元的信息处理技术、一体化工程软件平台、防灾信息载体等项目上也取得了显著进步。
四、与美国DARPA的区别
俄罗斯在成立先期研究基金会时，除了以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为参照物以外，还充分参考并分析了苏联时期国家科研领导机构的经验教训以及其他国家在该领域的相关经验，例如中国国家国防科技工业局、印度国防研究和开发机构（DRDO）、以色列国防部武器开发和技术基础设施管理局（MAFAT）、法国国防采购局 (DGA)等的运行机制。因此，俄罗斯先期研究基金会与美国的DARPA之间有共同点，同时也存在着很大差异。主要区别于：
1.项目来源不同
DARPA主管的项目来源大体上分为三部分：首先主要项目来自DARPA所属的专门从事科学思想谋划的工作组；其次部分项目来自国防部长或国防部长办公厅；第三部分项目来自高等院校和工业部门。
先期研究基金会主管的项目全部来自于竞赛选拔。俄罗斯先期研究基金会没有专门从事科学思想谋划工作的部门，它只负责组织竞赛、招标等活动遴选优秀的科学思想，组织研究评估，然后升级成初级项目、发展为项目、成立项目实验室、制造演示型产品等。
2.职能范围不同
DARPA的职能工作范围相对狭窄，所从事的研究工作与美国陆海空三军下属的军事科研机构研究工作互不相干。换句话说，DARPA所从事的研究工作均是美军科学试验工作部门不支持的科学研究：跨部门跨学科研究、高风险研究、超前研究。
先期研究基金会的职能范围更加宽泛，涵盖分析工作、项目工作和协调工作，不仅涉及高风险高新技术研究，还涉及基础科研工作，甚至参与国家国防政策的制订。根据《先期研究基金会法》，先期研究基金会负责形成对国家安全和国防极为重要的潜在威胁、威胁产生原因和消除途径的科学认识。由此可见，先期研究基金会有权从事学说性问题研究，在某种程度上参与制订国家国防政策，也就是说先期研究基金会的工作显然涉及到俄罗斯的基础军事科学。例如，2019年先期研究基金会的工作包括与总参谋部、国防部科研院所、经济发展部和工业贸易部分析机构以及社会智库开展合作研究《俄罗斯主要安全威胁的现实性》。
3.自主性程度上有差异
DARPA是美国国防部的下属单位，只拥有狭义上的独立自主权。DARPA从事的科学开发工作与陆海空三军主要的军事科学中心之间是平行关系，它和美国陆海空三军及其下属科研单位的关系是客户关系，而不是合作关系，也就谈不到协调与它们的相关工作。
俄罗斯的先期研究基金会则完全不同，既不直接隶属于国防部，也不隶属于头部防务科学研究所，而是直接向俄联邦总统负责，其定位是为保障国防和国家安全的国家级科研工作的协调管理单位。为保障先期研究基金会能发挥实效，《先期研究基金会法》赋予基金会科技活动高度的自主权，可以自主确定研究方向、筛选项目、分配经费、审核项目，其他机构无权干涉。虽然高度自主，但是俄罗斯先期研究基金会与任何军方、国防工业综合体内的任何科研单位的工作并不割裂，而是以保障国防能力和国家安全为牵引，以项目合作形式，协调领导军地各部门、企业联合开展各项科学研究工作。
4.工作理念不同
美国DARPA看重的是技术理念的新颖性，偏重于以颠覆传统的“奇思妙想”来激励创新；其根本职责是“开发富有想象力、创新精神且通常是高风险的理念”，“与传统思想和方法故意作对”。
俄罗斯先期研究基金会虽然也强调技术或理念上的创新，但是更注重项目的实用性。基金会的目标是研制生产高技术军用、专用和军民两用产品，开发和验证创新技术理念、先进设计和技术解决方案，检验技术“实际应用的可能性和可行性”。俄罗斯前副总理罗戈津表示，基金会要首先弥补技术落后的地方，包括电子元器件、金属、装甲、特殊化学品和弹药。由此可见，先期研究基金会更注重弥补与先进技术的差距、围绕装备发展的需求开展先期技术研究。
此外，先期研究基金会对项目进行全过程跟踪、注重成果转化、防止半途而废和无果而终。例如，很多项目的最终目标是制造出演示型产品。而DARPA不负责成果转化工作，而是由承研单位自行决定是否转化以及如何转化。
五、启示建议
1.始终把国家和国防先进核心技术作为大国综合国力的根本
科技创新是支撑富国与强军的核心动力和根本。俄罗斯在经济比较困难的情况下，运用举国体制设置先期基金会，发展国家发展和国防建设亟需科技和前沿科技，增强国家能力和发展后劲，避免落后于新世纪新时代。俄罗斯这一做法，体现了在核心技术领域不甘落后、不能落后的强烈忧患意识，表明大国要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跻身强国行列，必须始终把国家和国防先进核心技术作为大国综合国力的根本，作为维护国家主权、领土完整、国民自由和生存权力的屏障。
2.建立能够统筹战略科技项目发展的跨部门跨行业协调机构
先期基金会直属俄罗斯总统领导，国家元首、领导人直接指示其建设、运行和发展，在统筹战略科技项目发展方面，具有高度的跨部门跨行业协调能力。先期基金会高度自主于俄罗斯已有国家和国防科技和工业部门，但又嵌入于国家、军方、国防工业综合体内的科研单位，以项目合作形式，协调领导军地各部门、企业联合开展各项科学研究工作，确保在动员、协调例如高超音速飞行器、深海潜航器、重复使用的航天火箭系统、一体化工程软件平台等战略科技项目中取得更高效率和更好成效。
3.设置事关国家和国防发展短板和长远发展的重大攻关项目
不同于DARPA的“创新狂想”，先期基金会在充分审视关注国家和国防发展短板和长远发展需要的基础上，强调技术或理念上的创新，但是更注重项目的实用性和产生更高更大更先进技术的超大型项目，确保国家层面优先掌握和攻克重大科技领域“想解决而没有解决的难题，办想办而没有办成的大事”，保证在材料、工艺、动力，以及高超、深海、机器人等战略必争领域较短时间内实现突破，相关科研产业力量不断壮大。
4.形成面向全社会力量和资源参与项目征集和参与竞争氛围
适应自身国有、军队、企业混合科研生产体制，俄罗斯先期基金会从科学思想阶段就面向全社会力量和资源开放，通过组织研究评估采取初级项目、项目、成立项目实验室、制造演示型产品的渐进方式，调动各类有能力有基础的单位进行竞争竞赛，既调动了全社会参与解决国家和国防重大科技问题的积极性，同时通过竞争选拔确保高质量科研成果尽快脱颖而出，形成成熟的系统和实际的能力。
5.加强重大科技成果研究和转化应用的全链条跟踪促进机制
在科技创新需求尤其迫切，社会资源十分有限的情况下，俄罗斯先期基金会通过国家层面高度统筹的跨部门跨行业协调机制，狠抓重大科技成果研究和转化应用的全链条跟踪、督导和促进，确保科技成果转化率达到50~60%，避免无的放矢、项目积压、落地拖延等，达到了设置先期基金会促进先进技术发展、形成国家所需能力的目的。同时，先期基金会在这方面的成功探索，使其能够向更高更大更先进技术的超大型项目进军，在增强俄罗斯国家战略能力中发挥更大作用。
结束语
先期研究基金会的成立，使得俄罗斯科研体系有了自己的国家级协调管理机构，具有了超部门优先型跨门类、跨学科和跨行业的先期科学研究协调机制，科研工作有了前沿发展方向的谋划者、落实全过程的跟踪监督者。得益于先期研究基金会的工作，俄罗斯国防科研工作树立了以国家安全和国防战略为牵引的工作方向，国家级战略任务被分解成诸多具体项目加以落实，取得了丰硕的智力活动成果，许多新型前沿科学技术被应用到国家安全保障、国防建设、促进社会经济发展、保障民生的工作中。实力本就不薄的俄罗斯科研体系焕发了新的生命力，与世界一流国家在国防先期核心技术领域的差距不断缩小，部分领域甚至实现了超越。俄罗斯先期基金会体制机制的创新与突破值得借鉴与深刻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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