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领域对国家安全的重要性日益增长,美国参联会副主席约翰•海滕(John E. Hyten)上将曾指出,“美军制造的每一个武器系统从根本上说都依赖于网络和太空。”作战人员普遍依赖太空来协调作战、生成战术效果。2019年下半年,美国太空司令部和太空军的相继成立,优化了美国太空作战指挥体系。太空司令部接管战略司令部太空联合作战的相关职能,统一指挥以太空军为主的各军种太空力量,增强了美国太空力量的指挥、控制与协调能力。本文介绍了美国太空军组织结构;联合太空作战的指挥控制、规划与评估流程以及太空作战指挥控制的资源。

太空军组织结构

2018年3月14日,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视察加州马尔海军陆战队航空基地时首次提出太空是一个作战域。2019年8月29日,美国防部太空司令部正式成立,成为美军第11个联合作战司令部;同年12月20日,特朗普签署《2022年国防授权法案》并宣布太空军(USSF)正式成立。

2020年6月30日,太空军宣布设立“军种司令部—德尔塔部队和卫戍部队—中队”三层部队架构。该架构由3个军种司令部:太空作战司令部(SpOC)、太空系统司令部(SSC)和太空训练与战备司令部(STARCOM)及下属部队“德尔塔部队”(又译“三角洲”部队)和卫戍部队以及下属“中队”组成。太空作战司令部和太空系统司令部由三星将军领导,太空训练与战备司令部由两星将军领导。太空军官员认为,与空军的部队编制相比,太空军取消了联队(将级)层级和部分大队(上校级)层级,结构更加扁平,更具灵活性。

图1 美国太空军组织架构(截至2021年初)

(1)太空作战司令部(SpOC)

SpOC于2020年10月21日正式成立,总部设在科罗拉多州彼得森空军基地,主要职责是训练太空军部队,形成战备能力。SpOC下属8支德尔塔部队,分别负责彼得森基地和巴克利基地的太空态势感知、电子战、导弹预警、指挥控制、网络空间作战、情报监视侦察、卫星通信导航、轨道战。

(2)太空系统司令部(SSC)

SSC于2021年8月13日正式成立,总部设在加州的洛杉矶空军基地,负责为作战人员开发、采办和部署致命性和具有弹性的太空能力,同时负责太空系统的研制试验、在轨检验、维持和维护,以及监督太空军的科技活动。

(3)太空训练与战备司令部(STARCOM)

STARCOM于2021年8月23日正式成立,总部设在科罗拉多州彼得森空军基地,负责太空专业人员的培训和教育,为太空作战人员提供训练、成长和考核环境。STARCOM下属5个“德尔塔部队”,分别负责培训、条令与实战模拟、敌对力量模拟、测试考核和评估、教育。

(4)“德尔塔部队”、卫戍部队和中队

三大司令部下都设有“德尔塔部队”和卫戍部队,其下再设中队。“德尔塔部队”相当于空军大队,由上校担任指挥官,将围绕作战、安装支援、训练等特定职能进行组织。卫戍部队负责为相应“德尔塔部队”提供支持职能,如基地安全、民用工程、公共事务、医疗等。卫戍部队与“德尔塔部队”互相不隶属,相互之间是平行机构。中队则将专注于具体战术。

联合太空作战的指挥控制

美国太空司令部指挥官负责规划与执行太空作战行动,并将太空作战行动与当前和计划中的联合作战行动进行优先级排序、消除冲突、整合和同步。太空协调权(SCA)是授权给指挥官或指定个人的协调特定太空功能和能力的权力,用来请求并整合特定战区的太空作战行动和部队。指挥官和参谋人员必须对指挥关系达成共识,才能在整个作战环境中有效地开展太空作战。

2.1联合太空作战指挥控制

美国太空作战体系采用统一指挥、集中控制、分散实施的原则,具体指挥序列为:总统/国防部长(可通过参联会主席)→太空司令部指挥官→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作战部队(如图2所示)。

图2 全球和多战区太空作战的指挥关系

(1)美国总统/国防部长(可通过参联会主席)→太空司令部指挥官

美国总统是太空作战的最高决策者,国防部长根据总统决策,向太空司令部下达作战命令,并授予太空司令部太空作战指挥权。

(2)太空司令部→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

美国太空司令部指挥官在全球范围内整合、同步和协调联合太空作战行动。美国太空司令部指挥官通常将太空部队的战术控制权(TACON)授权给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CFSCC)和太空防御联合特遣部队(JTF-SD)。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是进攻性和防御性太空作战行动的受援指挥官。太空防御联合特遣部队指挥官作为受支援指挥官,负责保护和防御在轨空间资产。

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按照太空司令部指挥官的指示,协调、规划、整合、同步、执行和评估太空作战,并促进联合太空作战的统一行动。此外,太空司令部指挥官还将太空协调权(SCA)授权给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让其规划太空作战,为太空司令部的统一指挥规划职责提供战役层面的支持。

联合太空作战中心代表太空司令部指挥官和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规划、指导、控制、整合和评估太空作战行动,确保关键太空服务的优化和可用性,为全球用户提供支持。联合太空作战中心为分配的任务提供战役层面的太空指挥控制支持,监督战略导弹预警和战区级支援,并将信息融入太空通用作战图(与作战指挥官共享)。

(3)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作战部队

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和太空防御联合特遣部队通常对各自可用于执行任务的太空部队行使战术控制(TACON)。太空作战力量主要包括:太空部队、陆军太空与导弹防御司令部、海军陆战队太空司令部、海军舰队赛博司令部(第十舰队)、空军空中作战中心等。

战区司令部指挥官整合并组织战区太空作战,各军种太空力量通过太空协调权支持军种行动及战区作战。战区司令部司令对战区隶属的太空力量行使作战指挥权。同时,根据太空作战行动的复杂性和范围,战区司令部指挥官可根据需要向参联会申请太空司令部太空力量战术控制授权,并由国防部指示太空司令部指挥官移交战术控制权。战区司令部指挥官行使太空协调权,并可向下授权,通常将太空协调权授予联合作战指挥官或某军种作战指挥官,整合战区太空力量,支持战区联合作战。各军种太空力量支持战区各自军种作战,并通过太空协调权支持联合作战。战区行使太空协调权,同联合部队太空组成司令部下的联盟太空作战中心进行协调,获得支援。当多个战区同时提出太空作战需求时,联合部队太空组成司令部统筹多个战区需求,根据国家指挥当局要求进行优先级排序。

2.2联合太空作战规划

太空作战的规划环境十分复杂。在作战行动开始之前很久,就必须将太空能力完全纳入联合规划的各个方面。规划环境受到一些物理属性(即轨道动力学)、参与者的多样性(美国国防部、情报界、美国政府其他部门和机构;盟国、商业和外国合作伙伴)以及指挥控制关系的约束。太空部队通常同时支援多个作战指挥官和联合职能,并贯穿多个作战环境。

在战略层面,太空作战行动的规划与美国国家安全优先事项相一致,并以实现国家安全目标为导向。此外,战略规划人员必须了解其他政府组织、盟国、伙伴国、学术界和商业部门的太空能力,以及整合这些能力以支持联合太空作战行动所需的流程。最后,战略规划人员通过全球兵力管理流程支持作战指挥官和联合参谋部,以确定如何在竞争激烈的太空环境中平衡有限的全球太空能力。

2.2.1联合规划流程

指挥官通过各级战争的计划和指令来协调太空作战行动。计划应解决如何、何时、以及在何处有效执行太空任务,将太空能力与其他系统整合,最大限度地利用有限的太空部队,保护和防御太空部队,整合对太空部队的作战需求,并按照指示对抗对手的太空作战行动。在任务分析期间,规划人员应确定太空部队的特定、隐含和基本任务。此外,在作战环境的联合情报准备(JIPOE)中还应考虑对手的能力,包括对手影响美军太空部队的能力以及对手对太空能力的利用。最后,军事规划人员应确定构成对手或友方重心的太空部队和能力。

联合太空作战规划的基本流程如下:

(1)美国太空司令部指挥官领导国防部太空作战规划,确保规划支持作战司令部计划并与作战司令部计划保持同步。太空司令部指挥官为保卫太空责任区(AOR)和生成太空效果开展规划。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支援计划将太空司令部指挥官规划转换为可执行的作战计划(OPLAN)。

(2)其他作战指挥官同步联合规划,并在太空司令部指挥官的协助下,将太空作战人员和规划人员、能力和考虑因素整合到战役计划和作战计划中。太空司令部集成规划组(IPE)和作战司令部太空规划人员负责制定太空作战目标,并整合和同步全球安全环境中的各种效果,以实现受援联合部队指挥官的任务。规划人员将作战目标与太空司令部的计划和战役目标相协调,以制定一个一致、综合和同步的计划。

2.2.2联合目标工作

联合目标工作是火力职能的一项基本任务,需要所有联合部队参谋人员以及各军种部队的参与,包括太空规划人员。为确保目标开发和选择聚焦受援指挥官的目标,必须将太空部队纳入到目标工作流程中。

美军各军种都拥有太空作战规划联络点(POC),包括具有太空协调权(SCA)的个人、太空部队主任(DIRSPACEFOR)、空战中心的作战计划分部太空规划人员、陆军太空支援组(SSE)、海军陆战队太空作战军官以及海军太空支援工作组(SSWG)。这些人员必须了解作战司令部规划流程,并在必要时将目标纳入到作战司令部的目标工作周期中,同时他们还充当太空司令部的信息渠道,以提名候选目标。

2.2.3计划与指令

在太空作战中,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通过联合太空任务指令(CSTO)制定管理调派太空部队的计划/指令。CSTO和特别指令(SPINS)指挥太空部队,分配任务以实现联合部队的作战目标,并使太空作战行动与CCMD的其他作战行动保持同步(参见图3)。

图3 联合太空任务指令流程

2.3联合太空作战评估

美国太空司令部是国防部负责进行太空战役计划作战评估的主要组织。其他作战司令部通过提供数据来支持太空作战评估。一般来说,太空作战评估应该回答两个问题:①是否进行了正确的太空作战行动?②太空作战行动是否有效进行?

在太空作战行动的规划过程中,作战评估可以为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提供关于如何最佳地利用有限资源支持军事作战行动的决策信息。针对规划中具体的太空任务,应确定具体的性能指标(MOP)和/或有效能指标(MOE),以评估每项太空任务。下表提供了一个太空作战任务的MOP和MOE示例。每项太空任务都应制定适当的MOP或MOE,以提供评估太空作战任务的手段。

各军种在联合太空作战中的作用

(1)美国太空部队

美国太空部队(USSF)负责组织、训练和装备开展太空作战的部队,为联合部队提供太空能力。太空部队拥有三个级别的太空作战司令部:战术单位、野战司令部(例如,太空作战司令部)和总部司令部。太空部队通过太空作战人员为战区层面的联合作战整合和优化太空部队和作战行动。

(2)美国陆军

美国陆军开展太空作战行动,并利用联合陆地作战能力整合所有梯队和所有联合职能部门的太空能力。美国陆军提供卫星通信;进行卫星作战、太空控制作战、太空支援和导弹防御作战;并为陆军太空部队、各种能力和效果提供规划、整合、控制和协调。

美国陆军太空与导弹防御司令部是美国太空司令部的陆军军种部队司令部,提供的太空能力包括:①开展卫星作战;②作为所有军用超高频卫星通信的综合卫星通信系统专家,提供主动有效载荷管理,确保卫星传输和有效载荷的正常运行,并为所有军用卫星通信用户提供支持;③通过联合战术地面卫星接收站提供导弹预警和作战空间特征描述;④整合卫星通信和定位、导航和授时(PNT),为CCDR、机构、盟国和多国伙伴提供持续的己方部队跟踪(FFT);⑤在陆军、军团和师级梯队以及特种部队小组中使用太空支援分队(SSE),直接参与司令部参谋人员的规划和目标确定过程,并通过指挥官或太空协调机构就太空支援请求和后援支持的程序进行协调。

(3)美国海军陆战队

美国海军陆战队太空司令部(MARFOSPACE)是太空司令部的下属机构,专注于为海军陆战队提供太空作战支持。美国海军陆战队整合各种太空能力,用于分散的联合兵种作战,在海军陆战队空地特遣部队(MAGTF)进行的各种形式的作战中,针对其对手提供战略敏捷性和战术灵活性。海军陆战队在各军种和联合派任中服役的专职太空军官数量有限。这些军官通过使用太空协调权(SCA)进行协调,整合天基能力和效果,直接参与MAGTF作战行动的规划与执行,并且这些军官可以作为海军陆战队太空支援队(MSST)进行任务组织。从历史上看,在向联合部队地面部队调派兵力时,海军陆战队通常会从ARSST和太空支援分队获得额外的太空支援,而在向联合部队海上部队调派兵力时,通常会从海上作战中心(MOC)、太空支援工作组(SSWG)和/或海军网络战司令部太空指挥部获得额外的太空支援。

(4)美国海军

美国海军通过舰队赛博司令部指挥官开展太空作战并为实现太空优势做出贡献。第十舰队指挥官担任舰队赛博司令部的编号舰队指挥官,并对调派的海军部队实施作战控制权。海军网络战司令部被指定执行战术层面的指挥控制,以指导、操作、维护和保护国防部信息网络(DODIN)的海军通信和网络系统,并根据第十舰队指挥官的调派,利用联合太空能力进行海军和联合作战行动。

美国海军通过海军部队指挥官和舰队指挥官的MOC整合太空能力。MOC为所有分配的作战任务提供支持,并向各自的CCDR提供调派兵力的指挥控制和运用建议。在MOC内,SSWG为太空系统和各军种影响作战的所有作战区域、规划团队和决策论坛提供支持。SSWG根据需要使用SCA(或指定代表)进行协调,并确保将太空作战和漏洞纳入所有规划之中。

(5)美国空军

美国空军提供空中作战中心(AOC)为联合部队空中部队指挥官(可能被授予太空协调权)、经任命的太空部队主任和分配到各师的太空作战人员提供支持。

太空作战指挥控制资源

美国太空司令部指挥官及其授权的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CFSCC)主要通过联合太空作战中心、国家太空防御中心、联合导航作战中心、导弹预警中心、联合空中持久红外(OPIR)规划中心等机构提供的资源来实施太空作战指挥控制。

(1)联合太空作战中心(CSpOC)

作为所有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的牵头机构,联合太空作战中心确保关键太空业务的优化和可用性,以支持全球用户。联合太空作战中心监视着轨道上超过21000个太空目标,向世界各国政府和商业实体提供关于这些目标的跟踪数据,其首要任务是查看来自盟国(如加拿大、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法国、德国和其他国家)的所有太空域感知信息的共用作战图。联合太空作战中心主要承担以下职责:

•代表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执行战役层面的指挥控制;

•计划、指导、控制、整合和评估太空作战行动;

•在美国太空司令部指挥官(CDRUSSPACECOM)的授权下,代表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行使全球太空协调权(SCA);

•促进对战区太空协调权的协调与支持;

•按照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的指示开展日常工作。

图4 美海军、空军和海军陆战队人员在CSpOC的战区监视总控制台查看传感器数据

美国空军第614空战中心(AOC)是联合太空作战中心的核心。空中作战中心包括规划、执行和评估太空作战行动以及整合太空能力所需的人员、设施和设备。第614空战中心跟踪分配和配属的太空部队和资产,并为建制的战区太空人员提供后援支持。第614空战中心代表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将美国太空司令部指挥官的指导转换为联合太空任务指令(CSTO)。CSTO为太空部队分配任务,并指导太空部队满足战区和全球任务要求。CSTO周期灵活,与战区的作战节奏相结合。

(2)美国国家太空防御中心(NSDC)

美国国家太空防御中心代表联合部队太空部队指挥官和美国国家侦察办公室(NRO)主任,将美国国防部、国家侦察办公室和情报界的人员和机构整合在一起,以提供统一行动并实现统一的太空防御。美国国家太空防御中心提供对航天器的预警和攻击评估,并执行从联合太空任务指令(CSTO)和国家侦察办公室太空任务指令中的指令。

(3)美国联合导航作战中心(JNWC)

联合导航作战中心规划、整合和支持全球一体化的导航战(NAVWAR),通过NAVWAR作战中心和战区导航作战协调小组提供对作战司令部的支持,这些协调小组能够提供后援能力和主题专家(SME)。在消除冲突并对正在进行的任务进行优先级排序后,美国太空司令部为作战指挥官申请NAVWAR兵力和各种能力提供支持。

(4)美国导弹预警中心(MWC)

美国导弹预警中心负责协调、规划与执行全球导弹、核爆炸和太空重返事件探测,为美国和加拿大提供及时、准确和明确的战略预警。通过MWC和卫星及地面传感器网络,太空司令部指挥官能够在战略和战区层面对即将到来的弹道导弹威胁提供及时、准确和持续的探测和预警,并对太空资产提供预警和攻击评估。MWC还充当联合太空作战中心的备份传感器管理者。

(5)联合空中持久红外(OPIR)规划中心

联合空中持久红外规划中心是美国太空司令部和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的联合机构。该规划机构为OPIR企业级传感器开发一体化的OPIR收集和利用的战略和计划,为反太空作战形成太空态势感知(SSA)提供必要的战场感知。此外,该机构还为导弹预警、导弹防御、技术情报和民用/环境任务领域提供支持。

小结

整体来看,美军在太空作战指挥中基本遵循其他军种采用的指挥关系的分类,即:“作战指挥、作战控制、战术控制和支援”4种指挥关系和“行政控制权、协调权和直接联络权”3种权力。此外,为了有效运用太空力量,明确通过太空协调权(SCA)汇总太空需求,请求额外太空能力。

美军2019年提出发展联合全域作战(JADO)和联合全域指挥控制(JADC2),作为未来战争中的重要领域,太空必将改变其相对陆海空等传统作战领域的从属和辅助地位,美军将把太空作战指挥体系与陆海空等常规领域进一步融合,提升其全域联合水平,促进联合全域指挥控制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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