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俄乌冲突凸显了卫星通信的重要性,促使各国军队加快投资。2025年到2035年,由于作战人员需要泛在、强韧性通信连接,各国国防机构会将大量资源投入卫星通信领域。据预测,全球政府/军队在卫星通信方面的支出将稳步攀升(每年约7%~10%),从2024年的约500亿美元增至2030年的640亿美元。这一增长是由数据密集型系统前所未有的带宽需求以及对敌方可能干扰通信的担忧所推动的。从发展新型尖端卫星和地面终端,到大量租赁商业带宽,所有这些举措都旨在在安全通信连接方面获得战略优势。

与此同时,商业航天领域的蓬勃发展正在重塑各国采购策略。传统的军事卫星通信项目正逐渐被低地球轨道(LEO)上灵活的商业卫星星座所补充,甚至取代。各国政府越来越多与私营卫星通信提供商合作,以便更快、更经济地获取尖端技术。例如,美国国防部是全球最大的商业卫星容量采购方,正将SpaceX的“星链”(Starlink)等服务深度整合到军事网络中。本文全面概述了全球政府和军事卫星通信采办趋势(2025~2035年)——涵盖硬件和服务,涉及美国、北约/欧洲、亚太地区、中东和拉丁美洲,并介绍了优先预算事项,以及对各地区战略项目的分析。

02

2025~2035年全球卫星通信采办趋势

2025~2035年全球卫星通信的采办趋势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卫星作为战略基础设施:卫星通信已成为国防领域的关键任务基础设施。安全的卫星链路使军队能够跨大洲协调行动、控制无人机和监视设备、连接舰艇和飞机,并在地面网络中断时应对危机。现代军队需要具备在多个轨道和频率上随时随地按需传输数据的能力。这一现实正促使采购模式发生转变:军队不再追求少数大型独立系统,而是寻求一体化卫星通信架构,将众多卫星(包括低轨、中轨、地球静止轨道军用和商用卫星)融合为一个韧性网络。

(2)混合军民网络:政府和军事卫星通信发展的一个显著趋势是采用混合网络,将专用军事卫星与商业卫星通信服务相结合。各国政府正在投入巨额资金以确保有足够容量,但也认识到仅靠政府拥有的卫星无法满足需求的激增。商业供应商正在填补这一空白。美国太空军将其扩散型低轨(LEO)卫星通信服务合同的上限从9亿美元提高到130亿美元,以满足美国防部内部需求。到2024年,有近3000名军事用户在根据新合同使用低轨商业宽带网络,迫使美国防部大幅增加容量预算。为避免过度依赖单一供应商,美国防采购方正鼓励就新兴低轨卫星星座展开竞争,如亚马逊的“柯伊伯”(Kuiper)计划、Telesat公司的“光速”(Lightspeed)、一网公司的OneWeb,它们都承诺提供Starlink的替代方案。

(3)韧性与多轨道计划:在所有地区,抵御干扰或攻击的韧性是影响卫星通信采购的首要考量因素。对手已展示出反卫星武器和网络干扰能力,因此未来系统必须能够承受对抗性太空环境。难以摧毁的多轨道卫星星座和分布式网络逐渐引起广泛关注。例如,澳大利亚最近从单一大型地球静止轨道(GEO)卫星计划转向采用多轨道架构,以提高生存能力。同样,北约规划者宣称,卫星通信必须从分散系统发展为一个集成的、具备抗干扰能力的战斗卫星通信体系。预计2025年至2035年间,将会出现大量用于军事用途的低轨卫星星座、激光交叉链路以及能够在轨道和频段间实时转换的更智能网络路由能力。

(4)自主能力与共享服务:各国面临着一个战略抉择:是打造自主卫星通信系统,还是依赖盟友及商业服务。许多国家选择两者兼而有之。一方面,自主军事卫星通信项目被视为实现自主权的关键,例如法国的“锡拉库斯(Syracuse)-4”卫星、英国的“天网(Skynet)6”卫星以及印度的“GSAT-7”系列卫星等。这些卫星系统确保了对关键通信的掌控。另一方面,商业服务的成本与速度优势使其对非敏感需求或临时使用容量需求颇具吸引力。当前创新的公私合营(PPP)模式正在涌现:在欧洲,欧盟全新的IRIS²(卫星韧性、互连和安全基础设施)星座将是一个通过公私合营方式交付的多轨道政府卫星通信网络,由24亿欧元的公共资金支持。北约并未自行建造卫星,而是最近筹集了10亿欧元,用于在15年内购买盟友的卫星通信服务。西班牙国防部租赁Hisdesat公司Spainsat的容量,并允许运营商将剩余容量商业化,这是一种双赢选择。总体趋势正朝着灵活采办模式发展:部分定制军事卫星通信,结合长期服务合同以及与商业供应商的按需扩容协议(例如美国国防部计划设立的商业增强空间储备,用于危机时期的容量扩充)。

03

硬件与服务的发展

军事卫星通信采购分为两大类:硬件采购(卫星、地面站、用户终端)和服务采购(带宽租赁、卫星通信管理服务)。这两类采购都在不断发展:

(1)硬件:卫星、地面站和终端

· 下一代卫星有效载荷:各国政府正在订购配备能够适应任务不断变化的数字可重编程有效载荷的卫星。例如,阿联酋的Yahsat公司已与空客公司签约,建造两颗具备完全软件定义有效载荷的新型GEO卫星(Al Yah 4和5),能实现在轨道上重新配置覆盖范围和频率。这种灵活性对于满足2025年至2035年的需求至关重要——同一颗卫星可能既用于宽带战术通信,又用于区域情报、监视与侦察(ISR)数据回传。各国军队还需要多频段有效载荷以支持不同部队。新型Yahsat卫星为多频段卫星,将以更大容量取代2011~2012年发射的老旧卫星。此外,正在探索更高频段(Q/V频段、光链路),以便在未来硬件设备中实现更高吞吐量和抗干扰能力。

· 扩散型小卫星:受Starlink成功的启发,用于军事通信的LEO小卫星星座正在兴起。由更小卫星组成的大型星座可以提供低延迟、全覆盖通信服务,而且更难被大规模摧毁。美太空发展局的扩散型作战太空架构(PWSA)传输层将在低地球轨道部署数百颗小型通信卫星,以近实时方式连接战场上的传感器和射手。这些努力标志着从少数精良卫星向众多分布式节点的转变。

· 地面段与终端升级:只有当地面基础设施同步发展,新卫星才能发挥其效用。现代化地面站在建设时将考虑自动化和韧性——包括分散的远程电信港站点、加固型控制中心以及能在电子攻击环境下运行的天线。此外,星-地光链路也在不断发展。另外,盟国间正在连接地面系统。例如,作为欧洲政府卫星通信(GovSatcom)计划的一部分,参与该计划的各国正在将其卫星通信地面站相互连接以共享资源。机动性也很关键,各国部队正在采购便携式和动中通终端,以便野战部队可以在任何地方建立连接。印度最近确定了一项购买160台移动安全卫星通信终端的协议,为偏远边境地区的部队配备手提箱大小的套件,同时采购了数百台背负式和车载终端,以替换旧设备。这些终端安全、抗截获,将极大改善移动部队通信。美国和北约同样在投资下一代战术卫星通信终端(车载和机载),这些终端可以跟踪多颗卫星(包括LEO)并无缝切换频率。

· 防护与抗干扰技术:对于战略通信,各国军队继续部署加固型卫星通信系统。美国的先进极高频(AEHF)卫星(以及演进型战略卫星通信系统(ESS))采用跳频抗干扰波形,以确保即使在受到极端干扰或核环境下仍能保持连接。欧洲以及其他地区国家正在探索极高频率及激光通信等,以提高抗干扰能力。到2035年的目标是拥有灵活、抗干扰的卫星通信,可能会使用可控窄波束、频率捷变以及量子加密来实现最高级别的安全保障。

(2)服务:卫星租赁与卫星通信托管服务

· 长期容量租赁:各国政府通常不局限于购买硬件,还要从商业运营商租赁转发器容量或托管服务包。这种模式之所以得到发展,是因为它能实现无需等待新卫星发射,就能快速获得卫星通信服务。美国防部每年通过国防信息系统局(DISA)等机构,花费数十亿美元租赁商业带宽,这一支出历来约占其卫星通信预算的40%。未来,预计多年期服务协议将成为标准模式,它能以批量价格提供有保障容量。例如,Telesat公司的Lightspeed正向军方推销“容量池”购买理念,即某一政府在整个卫星星座中拥有一定Mbps带宽容量,然后可根据需要灵活分配到不同地区。这种安排本质上是一种“卫星通信即服务”模式,并为国防用途预留了有保障带宽。

· 按需激增合同:一个较新的概念是仅在需要时(危机或战时)签订激增容量合同。美国的“商业增强太空储备”(CASR)模式是在和平时期与运营商预先达成协议,以便在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时,美国防部能够迅速征用额外带宽或覆盖。这种灵活的合同需要改变采购政策,传统上采购政策倾向于静态租赁。然而,这种模式正逐渐引起关注;预计美国未来的国防预算将为类似CASR的机制提供资金。其他国家可能也会效仿,特别是那些自身容量较少的国家。

· 托管服务与交钥匙解决方案:许多情况下,军队不仅仅需要原始带宽,还需要端到端托管服务。这可能包括地面终端、网络管理以及与现有军事网络的集成。像SES、Inmarsat和空客等公司均提供“军事卫星通信即服务”。在这种模式下,承包商确保一定水平的通信连接(使用其卫星甚至专用有效载荷),而军队只需直接使用服务即可。例如,美海军陆战队最近试点了商业卫星通信“托管服务”模式——提供商将空间段资源和地面支持整合到一起,按需提供灵活、安全的通信。这使海军陆战队无需自行管理卫星网络。预计未来会出现更多此类合同,供应商保证全天候在战区提供一定量的吞吐量,并处理其他事宜。这对人道主义行动或训练任务等场景很有吸引力,这样可将专用军事卫星资源保留用于前线作战。

· 公私合作模式:多种创新合作模式模糊了硬件采购与服务采购之间的界限。搭载有效载荷就是其中一种创新模式,即政府通信有效载荷搭载在商业卫星上,以节省成本。锚定租户是另一种模式,即政府承诺成为新通信卫星系统的第一/最大客户,以此鼓励企业建设该系统。欧盟的IRIS²就将在欧盟监督下以锚定租户/公私合营形式利用商业投资。

04

全球各地区发展趋势及战略规划

全球各地区的军事卫星通信领域发展都有其独特驱动因素,但均需要更大通信容量和更强抗毁能力。

4.1 美国

美国在军事卫星通信支出方面居领先地位,并且正积极推进其架构现代化。2025至2035年,美国的卫星采办优先项包括:构建整合政府卫星与商业星座的“混合太空架构”,强化网络抗干扰能力,并为全球数据密集型作战提升通信容量。美国太空军及其他国防部机构正实施一项多管齐下的战略:

(1)部署下一代军事卫星通信系统:美国正在升级其传统卫星星座。“宽带全球卫星通信”(WGS)系统(用于高容量X/Ka频段)获得了美国国际合作伙伴的额外卫星资金(例如加拿大等国家共同参与WGS项目)。后续宽带卫星项目正处于规划阶段,目标是实现更高吞吐量。对于受保护通信,“先进极高频”(AEHF)卫星(全球覆盖、抗干扰)已投入使用,正在推进“演进型战略卫星通信”(ESS)项目,实现安全的战略链路。“移动用户目标系统”(MUOS)是一个为移动部队服务的窄带UHF卫星星座,也在持续运行,同时计划通过搭载有效载荷或小卫星来扩大覆盖范围。总之,美国防部在持续为其专用军事卫星通信星座提供资金(太空部队预算中有“受保护卫星通信”和“宽带卫星通信”研发专项经费)的同时,也在寻求实现这些能力的多样化交付方式。

(2)大规模采用商业卫星通信:如前所述,美国正在大规模增加商业卫星通信服务的使用。美太空军的商业卫星通信办公室(CSCO)目前与商业供应商签订了约150份有效合同,并简化了军事单位按需购买商业带宽的流程。其重点项目是扩散型低轨卫星(PLEO)服务合同。由于需求增加,该合同预算增长了十倍,达到130亿美元。在此情况下,Starlink也已部署到驻欧洲和印太地区的美空军部队,为偏远地区提供灵活的连接服务。美五角大楼也在试验SpaceX的“星盾”(Starshield)系统,于2023年授予了一份7000万美元的合同用于早期使用。其他商业合作伙伴包括Viasat/Inmarsat、铱星、SES公司,以及即将加入的亚马逊公司柯伊伯星座。到2030年,美国设想建立一个“卫星通信市场”,军事用户可以在政府和商业网络间自由切换,通过自动化管理系统优化资源分配。

(3)变革性项目:美太空发展局的扩散型作战太空架构(PWSA)传输层是2025年及以后的重点项目。将把数百颗带有激光交叉链路的LEO小卫星送入轨道,创建一个用于军事数据传输的韧性网状网。它不是传统的卫星通信服务(更像是连接传感器和武器的太空互联网),但将极大增强作战人员的通信能力,为他们有效提供额外的中继路径和低延迟链路。首批卫星(第0/1期)已开始于2025年前发射。此外,如前所述,美国防部正在建立“商业增强太空储备”(CASR),预计将在2025~2026年获得资金。这些举措得到了强有力的立法支持:美国会总体上增加了对太空韧性能力的资金投入,并鼓励公私合营的卫星通信项目。2025财年美太空军预算包括42.6亿美元用于所有太空系统采购,其中很大一部分分配给了卫星通信项目和新卫星。

4.2 北约/欧洲

欧洲及北约盟国同样在提升卫星通信能力,其动力既来自国防需求,也源于对技术自主的追求。该地区的发展趋势集中在三个方面:打造安全的欧洲自主系统、推进集体项目、以及商业资产与自主资产相结合。

(1)欧盟政府卫星通信(GovSatcom)与IRIS²:欧盟决心打造独立的安全卫星通信基础设施,这是一项重大举措。政府卫星通信(GovSatcom)计划通过整合欧盟成员国的政府卫星服务,为上述工作奠定了基础。如今,欧盟已着手实施IRIS²(卫星韧性、互联与安全基础设施)计划——这是一个将于2030年前部署的自主多轨道星座。IRIS²得到24亿欧元欧盟资金支持,欧盟将与商业运营商建立合作关系,打造一个覆盖GEO、MEO和LEO的网络。其设想是支持政府和军事通信(及其他用途),覆盖欧洲、非洲及其他地区。2025年前将利用现有各国国家卫星剩余容量启动初期服务,而新的IRIS²卫星将在2025~2035年间晚些时候推出。该计划具有战略意义,它可减少对美国或其他外国卫星通信的依赖,并促进欧洲航天产业发展。简而言之,IRIS²代表着欧洲在卫星通信领域的重大飞跃。

(2)国家军事卫星通信计划:欧洲主要国家都有各自的项目,且通常相互协调。法国运行着“锡拉库斯”(Syracuse)卫星(最新的“Syracuse4A/B”为法国和北约提供新一代增强Ka波段和X波段链路)。意大利拥有SICRAL卫星;英国有“天网”(Skynet)卫星星座(目前是“天网5”系列,空中客车公司正在建造“天网6A”,预计于2025年左右发射)。德国、西班牙及其他国家通常选择合作或购买服务,而非打造完全自主系统。例如,西班牙的“Spainsat NG”(两颗卫星,由空客/泰雷兹公司建造,计划于2020年代中期发射)是西班牙政府与Hisdesat公司的公私合营项目,为西班牙国防及友好国家提供服务。卢森堡也资助了一颗卫星(与SES公司合作的GovSat-1),为北约提供X/EHF频段带宽。比利时等国有时会购买盟国卫星的部分容量。值得注意的是,北约本身并没有通信卫星,而是协调成员国对通信卫星的访问——例如,英国、法国、意大利为北约任务提供卫星容量。到2035年,欧洲军队可能会使用本国、欧盟卫星以及商业卫星组合。自2022年以来,欧洲国防预算有所增长,部分资金投向了太空领域。例如,法国国防预算(2024~2030年)的增长部分包括数亿资金用于太空系统(通信和监视)。德国也在投资安全通信领域(考虑加入IRIS²,并且有可能建立自己的军事卫星通信系统)。在整个北约的欧洲成员国已就改善对抗环境下行动的受保护通信达成共识。

(3)盟国间的卫星通信合作:北约盟国正在深化卫星通信方面的合作。北约通信与信息局(NCIA)已向业界征集关于增强北约卫星通信服务的意见,这表明北约计划利用商业LEO网络支持北约行动。多国合作项目包括“欧洲卫星通信采购小组”(European Satellite Communications Procurement Cell),该项目整合需求,以便从商业供应商处获得更优惠交易。此外,卢森堡与美国在WGS方面的合作,使欧洲国家能够通过资助一颗卫星来接入美国的宽带卫星星座,这是跨大西洋合作的一种模式。预计还将有更多交叉合作,比如欧洲国家加入美国的项目(有消息称挪威和丹麦将接入MUOS系统等)。北约的新太空政策将卫星通信视为至关重要的领域,并推动联合开发,未来北约任务很可能会无缝整合IRIS²系统、各国自有系统以及商业卫星波束。

4.3 亚太地区

亚太地区的军事卫星通信格局呈现出多样性,既有一些国家广泛开展各类项目,也有较小国家依赖合作伙伴。核心趋势是:印度、日本等大国之间围绕独立能力展开竞争,而美国的盟友正着力增强自身通信能力,以应对地区威胁。该地区的主要发展和项目包括:

(1)印度建设自主能力:印度一直在稳步发展自己的国防卫星通信资产。2013年,印度发射了GSAT-7 Rukmini卫星,为海军服务,通过安全的UHF/Ku波段链路覆盖印度洋地区。随后,2018年发射了供空军使用的GSAT-7A,连接空军基地、空中预警机和无人机。目前,印度国防部已批准为陆军建造GSAT-7B、为空军建造GSAT-7C。计划于2025~2026年发射的GSAT-7C将增强印度空军的网络中心战能力。这些卫星共同为印度各军种构建了专用军事卫星通信的三位一体体系,与依赖商业卫星或友好国家卫星相比,可提升作战安全性。在战术层面,印度正为部队配备国产卫星通信设备(印度电子有限公司/国防研究与发展组织提供的数百台便携式终端),以充分利用这些卫星。印度还在关注LEO星座:印度Bharti企业集团是OneWeb的主要投资者,且有意在OneWeb LEO网络全面部署后将其用于军事用途。此外,印度空间研究组织已探讨构建一个小型卫星星座,用于国防通信和多域感知。印度此举的部分动机是为了在地区冲突中确保通信畅通。印度的国防预算已开始为太空领域拨款。例如,印度国防太空局获得了资金支持,计划在5年内投入约15亿美元用于国防太空项目,包括卫星通信和监视卫星。

(2)日本及美国在东亚地区的盟友:日本运行着X波段国防通信卫星系统(DCSC),该系统由Kirameki 1、2、3号卫星组成(首颗于2017年发射),为日本自卫队提供服务。这些卫星通过公私合作伙伴关系(PPP)与一家商业公司联合运行,为日本国内外部队提供专用加密通信服务。日本正考虑通过“准天顶”(quasi-Zenith)卫星系统增强移动通信能力,并可能与美国在未来卫星通信技术方面展开合作。韩国近期获得了首颗专用军事通信卫星ANASIS-II。该卫星由空客公司制造,于2020年发射。使韩国军方有了自己的安全Ka波段卫星,无需再从外国系统租赁通信容量。随着韩国扩展C4I能力,其可能在2030年前再添一颗同类卫星。澳大利亚正转向多轨道卫星通信策略。在取消洛·马公司的GEO卫星项目后,澳大利亚可能与盟友或商业供应商合作部署一个卫星网络;目前其正在探索多种选项,包括加入美国LEO星座或开展区域合作。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在一定程度上也参与了美国的WGS和MUOS项目。亚太地区一些小国(如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的军事通信需求通常依赖商业卫星通信(如泰国通信卫星Thaicom、马来西亚Measat等)或盟友提供的通信容量,不过部分国家(如新加坡)会投资先进终端设备,必要时还可能为商业卫星上的载荷提供资金支持。

(3)俄罗斯(从亚太视角看):尽管俄罗斯并非亚太国家,但其军事卫星通信方面的工作作为更广泛战略格局的一部分,仍值得关注。历史上,俄罗斯部署了Blagovest高带宽卫星和“子午线”(Meridian)系列卫星,用于北极地区通信。据报道,俄罗斯正在研发新的“球体”(Sphere)星座,其中包含卫星通信部分(如Skif LEO宽带卫星)。然而,各种限制减缓了俄罗斯部分太空项目的进展。尽管如此,俄罗斯仍致力于实现独立的卫星通信覆盖(尤其是在其领土和极地地区),以支持军事行动并减少对外国技术的依赖。

总体而言,到2035年,亚太地区的自主军事卫星通信能力将进一步提升:印度和日本拥有针对性的区域系统;澳大利亚、韩国、日本等美国盟友则通过与美国构建“太平洋通信伙伴关系”实现互连,以确保互操作性。商业卫星提供商如SpaceX已与部分亚洲国家军方洽谈合作,例如,SpaceX正探讨为沙特阿拉伯的边境安全及其他国家提供“星链”服务;而OneWeb的全球覆盖范围也将扩展至亚洲。因此,随着卫星通信军事化进程的推进,该地区将融合本土解决方案与外部资源。

4.4 中东地区

出于对安全的担忧以及对自主技术的重视,中东地区正迅速拓展其太空及卫星通信能力。主要趋势包括:各国发射本国军事通信卫星、与西方企业合作开发先进系统,以及探索新型LEO服务以补充覆盖范围。以下是按国家/项目划分的重点内容:

(1)海湾国家(阿联酋、卡塔尔、沙特阿拉伯)

阿拉伯联合酋长国通过Yahsat卫星通信公司成为地区卫星通信领导者。Yahsat运营着一系列卫星,除商业服务外,还为阿联酋武装部队提供安全的Ka波段通信。2024年,Yahsat向空客公司订购了两颗配备先进灵活载荷且具有多波段覆盖能力的新型GEO卫星(“Al Yah 4”和“Al Yah 5”)。这些卫星凭借可重构波束,将服务于阿联酋在中东、非洲、欧洲和亚洲的政府需求,计划于2027~2028年发射。值得注意的是,该合同还包含两颗小型LEO卫星(基于空客ARROW平台),这表明阿联酋有意提供多轨道解决方案,而非仅依赖GEO卫星,这与全球范围内GEO与LEO融合的趋势相呼应。此外,阿联酋还收购了Thuraya移动卫星通信公司,并与美国、法国合作伙伴在太空领域开展密切合作。

沙特阿拉伯也将参与到太空领域中。2018年,沙特发射了“SGS-1”卫星(与希腊、塞浦路斯联合研制)。该卫星搭载先进的Ka波段载荷,具备抗干扰能力。在军事专用需求方面,沙特历史上主要采用租赁通信服务模式,但目前正转向实现更高程度的自主掌控。近期有报道称,沙特国防部正与SpaceX公司商议使用Starlink服务,用于边境安全和国防通信。若达成协议,沙特将获得基于LEO的服务,以增强地面网络,鉴于通信系统可能面临导弹和无人机威胁,这一举措将至关重要。未来几年,沙特很可能会采购专用军事卫星,或许会寻求美国或欧洲承包商的帮助。

卡塔尔发射了Es’hail系列卫星(2018年发射的Es’hail-2卫星除商业转发器外,还搭载了用于卡塔尔的军事UHF通信载荷)。巴林、阿曼通常依赖邻国系统或商业卫星系统。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GCC)成员国甚至曾考虑为集体安全打造联合卫星通信系统,但目前双边行动(如阿联酋的Yahsat项目、沙特的相关计划)更为突出。

(2)以色列

以色列的军事卫星通信在很大程度上依靠搭载国防转发器的以色列商业卫星。“阿莫斯”(AMOS)系列通信卫星(由Spacecom公司所有)承载着以色列国防军使用的加密信道。以色列还拥有高度发达的野战通信系统,必要时可通过商业卫星实现上行链路通信。鉴于对自主能力的重视,以色列也有可能未来考虑研发类似Ofek侦察卫星的军事通信卫星,不过公开信息有限。以色列也与合作伙伴开展合作,例如,据报道以色列与美国达成了接入WGS的协议,且以色列对激光通信等新技术(用于无人机机载下行链路等)有兴趣。以色列航空工业公司(IAI)、Rafael先进系统公司等企业还生产卫星通信设备(天线、调制解调器)并对外出口。

(3)土耳其、埃及及其他国家

土耳其将TURKSAT系列卫星(国有但以商业用途为主)用于部分军事通信需求,并通过这些卫星具备安全通信能力。土耳其正提升其太空实力(2024年推出TurkSat 6A,这是土耳其首颗自主研制的通信卫星)。随着国防工业的发展,土耳其最终也有可能研发国防专用通信卫星。埃及通过2019年发射的Tiba-1卫星实现了重大突破。该卫星由空客和泰雷兹公司联合建造,据报道用于政府和军事用途(配备先进的抗干扰K波段能力),为埃及武装部队在北非地区提供了独立卫星通信能力。伊朗的卫星通信能力有限,但该国也在发展太空能力。

总体而言,中东国家正越来越多地将卫星通信纳入国防规划优先事项,既用于分散行动中的指挥控制(如也门冲突、沙漠地区的反恐行动、红海及波斯湾的海军通信等),也作为地面通信的备份。它们正将自主资产(如Yahsat卫星、Tiba-1卫星)与联盟合作及商业协议(例如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与美国的合作、Starlink项目)相结合。

4.5 拉丁美洲

拉丁美洲各国军方历来自主卫星通信能力较弱,但这种情况正缓慢改变。主要趋势是发展军民两用通信卫星,既满足民用需求,又预留部分容量供国防使用。这对国防预算有限的国家而言是一种高性价比方式。此外,与美国和欧洲供应商的合作仍至关重要。主要进展如下:

(1)巴西的战略卫星通信

作为该地区国防开支最大的国家,巴西于2017年部署了“地球静止轨道国防与战略通信卫星”(SGDC-1)。这颗军民两用GEO卫星搭载了供巴西武装部队使用的X波段载荷,以及用于全国宽带互联网的Ka波段载荷。该卫星由泰雷兹航天公司制造,由巴西电信公司联合Visiona公司运营,是公私合作伙伴关系(PPP)模式的典范。SGDC-1的军用部分为巴西提供覆盖其领土(亚马逊地区、边境地带)及国际部署所需的安全通信。该项目的目标是强化巴西在通信领域的主权与独立性。巴西曾计划发射第二颗卫星SGDC-2以扩大容量,但受成本和采购障碍影响,该计划遭遇延迟。巴西军方还通过租赁商业卫星的C波段和Ku波段满足日常通信需求,并为此配备了一套可搬移终端网络。但SGDC是其战略核心,巴西正投资建设相关基础设施(控制站等)。

(2)其他南美国家

许多南美国家依赖商业卫星通信或盟友的卫星通信服务。例如,智利和哥伦比亚没有专用军事通信卫星,而是通过订阅服务(如国际通信卫星组织(INTELSAT)或地区卫星运营商的服务)满足需求。智利曾考虑在其卫星通信/观测计划中纳入军用通信卫星,但可能优先将资源投入地球观测领域。阿根廷拥有ARSAT系列卫星(国有公司运营),主要用于民用电信,但政府用户(包括军方)也可使用。阿根廷还与巴西在太空领域开展合作,未来可能联合研发通信卫星。墨西哥实施了MEXSAT计划,于2015年成功部署Mexsat-2 GEO(后更名为Morelos-3)卫星,该卫星搭载军民两用的L波段/Ka波段载荷,为墨西哥提供安全通信服务。秘鲁等国采购了高带宽终端,并借助国际合作伙伴的支持。

(3)美国及盟友的支持

拉丁美洲各国军方在卫星通信方面常依赖合作伙伴,尤其是在海外行动或需要先进能力时。例如,部分国家在联合行动中获得或通过协议使用美国的卫星通信(哥伦比亚作为美国的主要非北约盟友,在特定情况下可能使用部分美国卫星通信容量)。2022年,秘鲁与美国签署备忘录,探索卫星通信合作,这可能为安第斯地区国防通信更多使用WGS或商业低轨卫星铺平道路。同时,欧洲SES、美国Viasat等企业积极在拉丁美洲提供服务。例如,巴西亚马逊地区的部队使用Inmarsat的BGAN终端。随着全球低轨星座的部署,该地区也将从中受益。Starlink已在拉美部分地区可用,甚至被用于亚马逊地区的救援行动。

到2025~2035年,拉丁美洲各国军方将有更多选择:通过自有卫星、地区合作及全球商业服务组合确保通信连接。

05

国防预算与政策

全球范围内,军事卫星通信领域投资正呈强势上升态势,这既源于近期作战经验的启示,也受到长期战略规划的支撑。大国的太空国防预算不断增加,而卫星通信往往在这些增量中占据重要份额。例如,北约于2019年正式将太空(包括卫星通信)列为新作战域,促使成员国相应调整资金投向。

(1)俄乌冲突后卫星通信优先级提升

俄乌冲突中卫星通信的广泛应用(尤其是乌克兰使用Starlink完成指挥控制和无人机作战)起到了警醒作用。在美国,国会已要求国防部制定预案,以应对商业卫星通信服务中断情况,同时也要充分利用其展现出的优势(部署便捷、快速扩容)。欧洲各国政府在预算讨论中也强调,必须拥有部分安全卫星通信能力,避免陷入通信被切断困境。德国2022年启动的1000亿欧元国防基金中,就包含了此前被搁置的太空投资。

(2)设立专职太空部队与司令部

美国太空军及类似部队(法国太空司令部、英国太空司令部、日本宇宙作战队)的组建,将卫星通信的地位提升至最高层级。这些机构积极争取更多预算,用于保护和增强天基通信能力。美国太空军的预算逐年增长,2024年申请了约300亿美元(涵盖所有太空项目),其中一部分用于通信卫星及基础设施。法国计划到2025年在军事太空领域投入50亿欧元,包括卫星通信升级。

(3)政策中关注韧性与反卫星威胁

许多国家的安全战略现已明确提及保护卫星通信免受干扰。例如,美国《2022年国防战略》强调太空是一个竞争激烈的领域,亟需具备韧性通信能力;英国《2021年综合审查报告》提出“增强太空韧性,包括通过多卫星星座实现这一目标”。这些政策文件直接影响采购优先级,诸如扩散型LEO星座(以应对大型GEO卫星遭遇反卫星武器攻击风险)等项目的资金,均以此为依据。

(4)立法举措支持商业整合

在美国,已有专门的立法提案旨在加强与商业太空领域的联系。例如,2023年《国防授权法案》允许美国防部签订超过1年的卫星通信租赁合同。在欧洲,围绕IRIS²的立法要求建立新的治理模式,以整合军事与民用用途。这些立法对推动新采购模式落地至关重要。

(5)新兴太空国家的政策动向

韩国、澳大利亚、阿联酋等国已发布太空战略,其中包括发展通信卫星内容。阿联酋《2020年太空侦察与安全政策》将提升国家安全卫星通信能力列为目标,为Yahsat的扩展提供了支撑;韩国《国防白皮书》提及获取自主卫星通信能力以减少对美国的依赖(因此有了ANASIS-II卫星)。拉丁美洲国家也将太空纳入政策规划(巴西《战略太空计划》(PESE)涵盖国防卫星)。

06

2035年展望与结论

到2035年,卫星网络容量预计将增长五倍,多个星座将实现近乎全球覆盖,即便是单兵也能获得前所未有的连通能力。太空已成为军方的新制高点:每个大国都在通信领域竞相部署更多卫星、构建更安全的系统,将其视为获取作战优势的关键。

(1)军事与商业卫星通信网络将走向融合。混合架构将日趋成熟,部署部队的信息可在军用GEO卫星、商用LEO卫星与机载中继站之间无缝切换,这一切都可由人工智能驱动的控制系统协调。此类网络将极难被中断。

(2)LEO巨型星座将成为军事通信的关键组成,但不会完全取代传统系统。部队将拥有多层选择:LEO卫星用于高吞吐量战术链路,GEO卫星用于全天候骨干通信,中地球轨道(MEO)卫星满足特定区域需求等。美国所采用的多通信路径“卫星通信企业”模式将被其他国家效仿。欧洲的IRIS²系统等,均表明未来将是多轨道协同格局。

(3)韧性与防御:军备竞赛意味着威胁也将升级。未来,反卫星武器、干扰机及针对卫星通信的网络攻击将更加复杂。这将迫使各国持续投资反制措施:开发新频段、卫星快速补网(可能包括在轨维护或预置备用卫星随时发射)、基础设施加固等。“作战卫星通信”(fighting SATCOM)这一概念,即能在攻击中持续运行的网络,将成为现实。

总之,2025至2035年将是军事通信变革的关键时期。各国政府正采取多种举措——资助尖端卫星、推进商业创新、构建伙伴关系,确保本国部队能在日益激烈的战场环境中实现“射击、机动、通信”一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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